汗水，是冰凉的。
秦墨又一次从那个相同的梦境中惊醒，猛地从硬板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真的在亡命奔跑。
黑暗中，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勾勒出杂役宿舍简陋的轮廓。
同屋的几位师兄鼾声正浓，无人察觉他的异样。
“又是那条甬道……”他低声喘息，指尖下意识地捻着被角，仿佛还能触摸到梦中那青铜墙壁冰冷粗糙的质感。
三个月了。
整整九十天，每晚闭眼，他都会回到那里——一条无限延伸的青铜甬道，壁上刻满了无法理解的诡谲纹路。
他不停地跑，看不见追兵，却能清晰地听到身后沉重的喘息，以及铁链拖过地面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的刮擦声。
他试过辟邪的安神符，喝过苦得舌头发麻的宁心汤，甚至偷偷去外门讲经堂外听过清心咒，全都无用。
这个梦，像跗骨之蛆，牢牢钉在他的神魂深处。
他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青云宗杂役，三年苦修，才堪堪达到炼气期二层，连驾驭最低等的法器都勉强。
这样的噩梦，对他而言，太过奢侈，也太过沉重。
“或许，真是我心神损耗过度了？”
秦墨苦笑着抹去额角的冷汗，试图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毕竟，杂役的活计繁重，还要挤出时间修炼，压力之大，外人难以想象。
然而，一种首觉在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清晨，刺耳的铜铃声将杂役弟子们唤醒。
秦墨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随着人流前往杂事堂领取今日的任务。
他低着头，心思却还萦绕在昨夜的梦境里，那铁链声犹在耳边。
杂事堂外，此刻却围了不少人，比平日嘈杂许多。
只见外门的李执事板着脸站在一块告示板前，身后两名内门弟子昂首而立，气质卓然。
“都静一静！”
李执事运起一丝灵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宗门发布紧急任务。
谁能解读出这幅壁画上的奥秘，赏下品灵石一百颗！”
“一百颗灵石？！”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对于他们这些杂役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足以买上好几颗珍贵的筑基丹了！
秦墨的心也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踮起脚尖望去。
一名内门弟子面无表情地将一卷巨大的兽皮拓印画卷展开，钉在告示板上。
当那幅壁画的完整内容映入眼帘时，秦墨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那壁画的主体，正是一条宏伟的青铜甬道！
壁上的云雷纹、蟠螭纹，还有那些扭曲如蛇、似字非字的诡异符号……与他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不可能！
绝对是巧合！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强迫自己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装作和其他好奇的杂役一样，向前挤了挤，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越是细看，他心中的寒意就越盛。
不仅仅是纹路，就连壁画角落里的几处看似无意义的磨损痕迹，都和他梦中无数次瞥见的细节严丝合缝！
这时，旁边一个胆大的杂役弟子好奇地问：“李执事，这画的是什么地方啊？
看着怪吓人的。”
李执事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愿意多说，但瞥了一眼旁边的内门弟子，还是沉声道：“黑风山脉深处，新发现的一处上古遗迹。
初步判断，可能是某位古修的坐化之地。”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这地方邪门得很。
三天前，第一批进去探查的三名内门弟子……全都道心崩溃，疯了。
嘴里只会胡言乱语，说什么‘青铜活了’、‘它在看着我们’……”人群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一百灵石虽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然而，秦墨却僵在原地，李执事后面的话，像隔着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
因为在他的脑海里，毫无征兆地炸响了一个声音。
低沉、沙哑，仿佛锈蚀了千万年的青铜在摩擦，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时候到了……你……终于……来了……”嗡——！
秦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这不是梦！
那梦中的声音，竟然穿透了虚幻，响彻在了现实之中！
他脸色煞白，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的人身上，引来一阵不满的嘟囔。
他慌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惊骇，心脏却像擂鼓一样狂跳不止。
恐惧之后，一种难以抑制的、混合着巨大疑惑和某种宿命感的好奇，如同藤蔓般从心底滋生出来。
那遗迹里到底有什么？
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再次抬起头，望向那幅诡异的壁画。
这一次，他感觉那壁画上的青铜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正无声地凝视着他，对他发出无声的召唤。
一百灵石的赏赐己经不再重要。
他知道，自己平静的杂役生涯，从看到这幅画、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彻底结束了。
他的路，注定要通向那黑风山脉，通向那条他奔跑了九十夜的……青铜甬道。
（第一章 完）
秦墨又一次从那个相同的梦境中惊醒，猛地从硬板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真的在亡命奔跑。
黑暗中，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勾勒出杂役宿舍简陋的轮廓。
同屋的几位师兄鼾声正浓，无人察觉他的异样。
“又是那条甬道……”他低声喘息，指尖下意识地捻着被角，仿佛还能触摸到梦中那青铜墙壁冰冷粗糙的质感。
三个月了。
整整九十天，每晚闭眼，他都会回到那里——一条无限延伸的青铜甬道，壁上刻满了无法理解的诡谲纹路。
他不停地跑，看不见追兵，却能清晰地听到身后沉重的喘息，以及铁链拖过地面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的刮擦声。
他试过辟邪的安神符，喝过苦得舌头发麻的宁心汤，甚至偷偷去外门讲经堂外听过清心咒，全都无用。
这个梦，像跗骨之蛆，牢牢钉在他的神魂深处。
他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青云宗杂役，三年苦修，才堪堪达到炼气期二层，连驾驭最低等的法器都勉强。
这样的噩梦，对他而言，太过奢侈，也太过沉重。
“或许，真是我心神损耗过度了？”
秦墨苦笑着抹去额角的冷汗，试图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毕竟，杂役的活计繁重，还要挤出时间修炼，压力之大，外人难以想象。
然而，一种首觉在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清晨，刺耳的铜铃声将杂役弟子们唤醒。
秦墨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随着人流前往杂事堂领取今日的任务。
他低着头，心思却还萦绕在昨夜的梦境里，那铁链声犹在耳边。
杂事堂外，此刻却围了不少人，比平日嘈杂许多。
只见外门的李执事板着脸站在一块告示板前，身后两名内门弟子昂首而立，气质卓然。
“都静一静！”
李执事运起一丝灵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宗门发布紧急任务。
谁能解读出这幅壁画上的奥秘，赏下品灵石一百颗！”
“一百颗灵石？！”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对于他们这些杂役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足以买上好几颗珍贵的筑基丹了！
秦墨的心也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踮起脚尖望去。
一名内门弟子面无表情地将一卷巨大的兽皮拓印画卷展开，钉在告示板上。
当那幅壁画的完整内容映入眼帘时，秦墨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那壁画的主体，正是一条宏伟的青铜甬道！
壁上的云雷纹、蟠螭纹，还有那些扭曲如蛇、似字非字的诡异符号……与他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不可能！
绝对是巧合！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强迫自己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装作和其他好奇的杂役一样，向前挤了挤，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越是细看，他心中的寒意就越盛。
不仅仅是纹路，就连壁画角落里的几处看似无意义的磨损痕迹，都和他梦中无数次瞥见的细节严丝合缝！
这时，旁边一个胆大的杂役弟子好奇地问：“李执事，这画的是什么地方啊？
看着怪吓人的。”
李执事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愿意多说，但瞥了一眼旁边的内门弟子，还是沉声道：“黑风山脉深处，新发现的一处上古遗迹。
初步判断，可能是某位古修的坐化之地。”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这地方邪门得很。
三天前，第一批进去探查的三名内门弟子……全都道心崩溃，疯了。
嘴里只会胡言乱语，说什么‘青铜活了’、‘它在看着我们’……”人群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一百灵石虽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然而，秦墨却僵在原地，李执事后面的话，像隔着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
因为在他的脑海里，毫无征兆地炸响了一个声音。
低沉、沙哑，仿佛锈蚀了千万年的青铜在摩擦，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时候到了……你……终于……来了……”嗡——！
秦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这不是梦！
那梦中的声音，竟然穿透了虚幻，响彻在了现实之中！
他脸色煞白，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的人身上，引来一阵不满的嘟囔。
他慌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惊骇，心脏却像擂鼓一样狂跳不止。
恐惧之后，一种难以抑制的、混合着巨大疑惑和某种宿命感的好奇，如同藤蔓般从心底滋生出来。
那遗迹里到底有什么？
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再次抬起头，望向那幅诡异的壁画。
这一次，他感觉那壁画上的青铜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正无声地凝视着他，对他发出无声的召唤。
一百灵石的赏赐己经不再重要。
他知道，自己平静的杂役生涯，从看到这幅画、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彻底结束了。
他的路，注定要通向那黑风山脉，通向那条他奔跑了九十夜的……青铜甬道。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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