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沐芸陆亭桓的其他类型小说《守寡七年被欺骗,和离后夫人她冠绝京城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薄荷温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腊月初八,寒风刺骨。沈沐芸在噩梦中猛然惊醒,发丝被额角的汗水浸湿,枕边刺眼的腥红是她昨夜咬破唇角留下的鲜血。“夫人醒了?”柳儿听到声响,急忙放下手中的火钳,匆匆走进了内室。沈沐芸眼神涣散,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又想起了昨晚的噩梦,回忆如潮水涌入。前几日是沈府主母刘淑琴的生辰宴,沈沐芸虽然是庶出,却是在刘淑琴的膝下长大,所以即使已经出嫁,她的生辰,沈沐芸每年也都要到场的。她十四岁嫁到陆家,寡居七年,如今还是陆家三叔官运亨通,才让她在娘家有了一席之地,也可以坐到主桌用饭。没想到嫡妹嫉恨,竟在她茶水中下了药,朦胧之间她是拼了命才逃出沈家的,只是之后的事情她全都记不清了,等清醒的时候,却已失了清白。那时沈沐芸只觉得天都要塌...
《守寡七年被欺骗,和离后夫人她冠绝京城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腊月初八,寒风刺骨。
沈沐芸在噩梦中猛然惊醒,发丝被额角的汗水浸湿,枕边刺眼的腥红是她昨夜咬破唇角留下的鲜血。
“夫人醒了?”柳儿听到声响,急忙放下手中的火钳,匆匆走进了内室。
沈沐芸眼神涣散,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又想起了昨晚的噩梦,回忆如潮水涌入。
前几日是沈府主母刘淑琴的生辰宴,沈沐芸虽然是庶出,却是在刘淑琴的膝下长大,所以即使已经出嫁,她的生辰,沈沐芸每年也都要到场的。
她十四岁嫁到陆家,寡居七年,如今还是陆家三叔官运亨通,才让她在娘家有了一席之地,也可以坐到主桌用饭。
没想到嫡妹嫉恨,竟在她茶水中下了药,朦胧之间她是拼了命才逃出沈家的,只是之后的事情她全都记不清了,等清醒的时候,却已失了清白。
那时沈沐芸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却也不敢叫人知道,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夫人?”柳儿又喊了一声,伸手去拉幔帐。
“去给我倒杯水。”沈沐芸哑着嗓子说完,强打起精神,疲惫的起身,急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襟,遮掩住身上残存的吻痕。
自那日之后,她整日惶惶不安,每晚都做噩梦,生怕有人寻来找她负责,或者是直接要挟三叔。
到时候,不说陆家的声誉恐怕都要丢尽了,三叔说亲都难,更别提官途了,她自己都只能以死谢罪了。
柳儿应了一声,没等倒完茶水,就听到朔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少夫人,不好了,三爷从马上摔下来了。”
“什么?”
沈沐芸来不及多想,急忙穿上鞋子就跑了出去,动作之快,让朔风和柳儿都被甩在了后面。
她嫁进陆家七年,与三叔陆亭桓相依为命。
当年,陆家长辈早亡,陆家只剩下陆青殊和陆亭桓,这么多年一直是侄子陆青殊照顾年幼的三叔陆亭桓。
只是新婚当天,陆青殊接到朝廷急诏,边城失守,他作为六品校尉,不得不跟随抚远大将军远赴边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如今陆家祖坟还有他的衣冠冢。
那年陆亭桓仅仅十岁,从小就体弱多病,得知一直照顾自己的大侄子亡故,一口气没上来,险些随着亡侄去了。
自从陆青殊过世,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陆亭桓又年幼,整个陆家就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家里奴仆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也就只有陆亭桓的奶娘姜嬷嬷一直守着他们。
冬天的时候,沈沐芸和姜嬷嬷靠做绣品卖和给人浆洗衣服糊口,夏天沈沐芸会带着柳儿在画舫旁边卖点心,就这样,勉强维持下了生计。
有时候实在揭不开锅,沈沐芸也会向娘家借银子,当然,少不得要下跪磕头,遭一番羞辱,虽然到最后也能得几个铜板,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知足了。
直到陆亭桓中了进士,有了官职,他们的生活才好了一些。
沈沐芸急匆匆赶来,就见陆亭桓正窝在榻上,他紧蹙着剑眉,长长的睫毛轻微的颤抖着,俊逸的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是大人模样了。
沈沐芸每每看到他,都忍不住叹息,这么俊俏的少年,不知哪家的姑娘才配得上他。
“桓儿?”沈沐芸低低唤了一声。
少年这才勉强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眸渐渐清明,“姐姐。”
二人虽然是叔叔与侄媳妇的关系,但因着年纪,陆亭桓按着年幼时的称呼,叫沈沐芸姐姐。
这一声呼唤,让沈沐芸心里又软了几分,“好了,一会儿郎中便来了,没事的。”
“姐姐,我这胸口被马踢了一下,可疼。”他如同年幼时,蹭着沈沐芸的胳膊撒娇。
沈沐芸无奈的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搓热,然后放到他胸口上,轻轻的揉搓着。
而陆亭桓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沈沐芸,眼中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幸亏今天姜嬷嬷不在,不然少不得要被她唠叨什么男女大防。”沈沐芸颇为无奈的说道。
陆亭桓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沐芸,“还想像从前那般,窝在姐姐怀里听故事。”
“如今是万万不可了,桓儿若是再想听故事,可就要等着媳妇与你讲了。”沈沐芸调笑着说道,“听说张家的幺女也及笄了。”
没想到听了这话,刚刚还羸弱的陆亭桓瞬间冷下了脸,甚至直接坐起了身子。
见他这样,沈沐芸有些讪讪的收回手,却在一瞬间被陆亭桓抓住了纤细的手腕,她的身子也被他拉得凑近了一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正视眼前这个被她当成孩子的男人。
沈沐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羞涩,双颊微微泛红。
陆亭桓眯着眼睛,凑近她几分,“姐姐就这么想让我成亲?”
“你已经大了,为了官途,至少要找个对你有助力的岳家。”沈沐芸笑着说道,“你如今圣眷正浓,若有阁老能为你说上几句,定能如虎添翼”。
这些年,她为了让陆亭桓没有后顾之忧,将日益壮大的陆家管理得井井有条,曾经典当出去的田产也都收了回来。
但这些远远不够。
“我看姐姐就是嫌我是个拖油瓶。”陆亭桓说完,转身不理她。
沈沐芸愣了一下,他都这么大了,算哪门子的拖油瓶?
不过见陆亭桓生气, 沈沐芸只好软下了语气,“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不提便是了,只是日后若有喜欢的,可要与姐姐说。”
陆亭桓见沈沐芸哄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午后。
直到陆亭桓由郎中煎了药,这才沉沉睡去,沈沐芸也悄悄走出房间。
却正好看到刚刚回来的姜嬷嬷。
“老奴给少夫人请安。”姜嬷嬷面色冰冷,“不知少夫人此时在三爷房中所为何事。”
“桓儿......”沈沐芸顿了一下,“三叔摔下了马,我这才过来瞧瞧。”
姜嬷嬷目光微闪,“少夫人,三爷若是病了,自有郎中来治,少夫人又不是郎中,您不要脸面,可三爷还要呢,你是想让陆家声誉扫地,三爷官途受损?还是说,你寡居多年,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姜嬷嬷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三叔?”沈沐芸不答反问。
“老奴不敢。”
姜嬷嬷看着年轻美貌的沈沐芸,不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她刚生了孩子,就来给陆亭桓做奶娘,只是因为陆家严厉的规矩,使得她无法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导致幼子夭折,也因为产后没休息好,加上悲伤过度上了身体,无法再生育。
所以她一直把陆亭桓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她感念沈沐芸对陆家的付出,但对于陆亭桓过于亲近沈沐芸这件事,也非常警惕。
“只是,三爷不肯娶妻,与您也有关系的。”姜嬷嬷打量沈沐芸,“若再这般下去,你会后悔的。”
这样的话让沈沐芸蹙起了眉头,“姜嬷嬷,我跟三叔清清白白,你这般说,不就是在给陆家抹黑?”
“少夫人,老奴一心为主家,就是到了地下,我也不怕没法跟老爷夫人交代,什么叫我给陆家抹黑,你瞧瞧你,到底是谁给陆家抹黑!”姜嬷嬷带着沈沐芸来到井边。
沈沐芸刚要发怒,就看到井中的倒影,自己衣衫不整,发髻轻微散乱,眼眸含春。
她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个样子,而且陆亭桓竟然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姜嬷嬷,我念着你对三爷一片赤诚之心,不与你一般见识,再有下次,我定不容你!”
沈沐芸掩下内心的慌乱,保持着仪态,说完这句话便快步离开。
沈沐芸身体有些僵硬,她与清宁郡主第一次见面,这般亲昵,换做是谁都会不适应的。
房间里雾气袅袅,早就有侍女在那煮茶了。
“我虽然不曾见过你,可不知怎么的,第一眼就觉得投缘。”清宁郡主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沈沐芸。
虽然知道她定有目的,可沈沐芸孑然一身,也不知她所图,只能笑着说道,“是臣妇之幸。”
“真不知道陆家是什么风水宝地,竟能把人养得这般好看。”清宁郡主毫不掩饰的说道,“你好看,陆大人也好看。”
说完,她一张小脸变得绯红。
沈沐芸此时可看出来了,哪里是什么一见如故,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之前想着陆亭桓能娶个世家的贵女就已经高攀了,若是能与郡主喜结连理,那可是皇亲贵胄,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不知道为什么,沈沐芸心中竟有几分酸涩。
有种自己手里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感觉。
见沈沐芸发愣,清宁郡主笑着开口,“听说陆大人是您一手带大的?”
“不过是家中无长辈,我又痴长了三叔几岁,便暂管着家事。”沈沐芸说完,抬头看了看清宁郡主。
陆亭桓模样在整个京都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清宁郡主也美貌非常,二人还真是登对。
“这样啊。”清宁郡主点点头,“他都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或者,喜欢看什么书?”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让沈沐芸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郡主问了这么多,我竟不知如何开口了。”沈沐芸笑着说道。
清宁郡主在人后倒也不端着架子,竟给沈沐芸倒了一杯茶,“好姐姐,你可要都与我说说才是。”
“郡主唤我名字便可,这声姐姐倒折煞我了。”
“那好,沐芸,你快与我说说。”清宁郡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迫切的想知道关于陆亭桓的一切消息。
沈沐芸莫名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又不舍,又替他高兴,“三叔喜欢看书,最喜欢看杂记,他说有生之年要云游四海,他喜欢吃甜的,任何甜的都喜欢。”
“我与陆大人志趣相投,我也想要云游四海。”清宁郡主托着下巴,眼神向往。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聊了半个时辰。
这时清宁郡主身边的侍女提醒,快到晚宴时间了。
清宁郡主这时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但很快掩饰过去,“我先去更衣,沐芸你在这里歇着,我一会儿让人来带你去前厅。”
沈沐芸微微颔首。
清宁郡主出门之后,脸上早就没了刚刚的天真温柔,“把沈沐心叫过来......”
房间里。
柳儿都放松下来,“夫人,这清宁郡主是不是喜欢咱们三爷啊?”
“那是自然。”沈沐芸倒了一杯茶,“不过能让郡主看上,这小子也够有福气的。”嘴上这样说着,但沈沐芸并不觉得清宁郡主是这般温柔的人。
柳儿嘻嘻笑着,喝了一杯茶。
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如今清宁郡主带着下人离开,房间里倒安静了许多。
半晌,沈沐芸正坐在桌前打盹,就感觉房门被推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冷风。
“谁?”柳儿率先开口。
“见到本世子,你们也不知拜见。”随后,一白衣男子走了进来,他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看着有几分刚正之色。
只是,此时男子的眼中带着戏谑。
能随意进出皇家别院,自然是皇亲贵胄,所以沈沐芸只能认命的站了起来,“给世子爷请安。”
柳儿也急忙跪了下去。
“记住了,我是穆世子。”穆熙说完,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沈沐芸听说过这位世子,永定侯独子,其母三公主与清宁郡主之母长公主一奶同胞,所以,他尊贵的身份也就成了京都贵女追捧的对象。
之所以能记住他,沈沐芸是觉得他是陆亭桓最强有力的敌人。
“是,穆世子。”沈沐芸应了一声,就冲着柳儿招招手,打算带着她悄无声息的退出去,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不会有损名声。
没想到穆世子却来了兴致,“等等。”
他绕过矮桌,走到沈沐芸面前,“来到我的厢房喝茶,也不道声谢,就要走?”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扫在沈沐芸脸上,“京都颇有姿色的女郎我都见过,怎的不曾见过你?”
“放肆!”沈沐芸厉声说完,立刻退后几步。
但同时也反应过来,她本以为这里是清宁郡主待客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穆世子的厢房,这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穆熙不由笑了起来,“好厉害的小娘子,整个京都城,姓穆的世子只我一个,你恐怕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了,竟还敢这般......”
沈沐芸见他眼中兴致越发浓郁,不由心中焦灼。
看着他一步步上前,沈沐芸却突然挑眉,“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穆熙问道。
沈沐芸也不回答,将茶杯摔碎,瓷片抵住脖颈,“你若逼我,我便死在这里,到时候,你就算是皇亲国戚,草菅人命的事,也不会善了。”
穆熙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激烈,不由愣住。
趁这个间隙,她拉着柳儿就跑了出去。
穆熙看着沈沐芸逃窜的背影笑了起来,“陆青殊的遗孀,着实有趣。”
主仆二人刚跑出房间,就看到陆亭桓一脸焦灼的走了过来。
“桓儿?”沈沐芸惊呼出声,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毕竟不是在家里,“三叔。”
“怎么脸这样白?”第一眼,陆亭桓就发现沈沐芸不对劲。
柳儿立刻开口,“刚刚有个登徒子......”
“什么?”陆亭桓剑眉紧蹙,眼中盛怒,“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沈沐芸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这毕竟是郡主的私产,那人就是逞了口舌之快而已,咱们还是回家吧。”
“可他......”
沈沐芸目光一沉,“你现在根基不稳,等日后成了大事,还怕收拾不了他?”
见她这么说,陆亭桓才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沈沐芸从后门离开。
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沈沐芸有些疑惑,“你常来这里?”
“来过两次。”陆亭桓回答之后,又说道,“我的马让朔风骑走了,只能与你同乘一辆马车了。”
日久生情也是个道理,清宁郡主觉得此招可行。
陆亭桓对沈沐芸的感情不就是靠时日的累积建立起来的吗?
而她同陆亭桓不说朝夕与共了,便是遇到的次数也稀少到屈指可数,只要她能跟陆亭桓在一处的日子变多,不定能使陆亭桓忘情于沈沐芸。
把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从而对她倾注情愫。
“沐芸,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能够多接近陆大人吗?他这人长得好看,却似乎生性清冷,除了你能靠得近,旁的京都城女子好像都入不了他的眼。”
清宁郡主抱着这一丝丝乐观,眨巴了几下那双标准的杏眸,长睫微微颤动,隐隐含着期待的开口。
沈沐芸细致入微的解释,生怕清宁郡主对陆亭桓产生误会,“郡主,我和三叔是亲情,他对我亲昵这是出于敬重,三叔跟我是一道苦过来的,我看着三叔长大,他就是心高气傲了些,这是跟郡主您不够熟的原因。”
清宁郡主心知肚明,至少陆亭桓对沈沐芸绝非亲情,但她偏就放不下陆亭桓。
偌大的整个京都城,她只对陆亭桓情有独钟,其余男子不过尔尔。
清宁郡主按捺下心头浮动的情绪,勾唇轻浅一笑,言辞中满是殷切拜托,“沐芸,我和陆大人的事就全权由你做主了,你是陆大人最亲近信赖之人,唯有你能帮得上我的忙。”
“郡主能瞧得上三叔,是三叔的福分,我定当促成你们的姻缘。”
沈沐芸不想陆亭桓白白错过清宁郡主这根可以扶摇直上的橄榄枝,便替陆亭桓擅自做主,决定了这门亲事。
回到陆府时,院子里夕照西斜。
铺落淡淡鹅黄光晕的地面上零落着樱树的花瓣,细细碎碎的洒了小半个庭院。
陆亭桓从朝中归来,面色被阴霾笼罩,但在沈沐芸的眼中这些情绪无足轻重,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等陆亭桓和清宁郡主好事功成,她就能高枕无忧了。
沈沐芸看着陆亭桓,就像在看一个没拿到糖的孩子。
“三叔,我有话同你相商,是攸关清宁郡主的,你随我进来一趟。”沈沐芸招了招手,事不宜迟,尽早撮合陆亭桓与清宁郡主,她才能赶紧顺利脱身。
刺耳的称呼令陆亭桓心口一痛,呼吸停滞片许,脚步定在台阶上半晌,满怀心事的道:“我还以为姐姐后悔了呢,没想到姐姐如此铁石心肠!”
话中的幽怨分明,沈沐芸不由苦笑一声,苦口婆心的劝导,“三叔,满京都城没有比清宁郡主更适合你的女子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陆亭桓锐利如刀的眼神闪了闪,冷笑声划破空气,“姐姐就这么喜欢穆世子,迫不及待的想要甩开我?”
“没错,穆世子潇洒不羁,我跟他在一起很是快活,他能带给我意想不到的幸福。”
沈沐芸从进入顾园后,其实并未再遇到穆熙,反倒是清宁郡主带着她游玩,一路上探问陆亭桓的林林种种。
实际上,穆熙是陆亭桓暗地里使计买通人,把穆熙带得离沈沐芸远远的,只是后来皇帝传出旨意,他去了朝堂,就不晓接下来发生过什么。
陆亭桓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姐姐既有心仪的对象,我也该死了这条心,勿使姐姐为难,不过穆世子欲娶姐姐进门,我这关通过不了,他就休想得逞!”
沈沐芸知道陆亭桓做得出来,当下能哄好陆亭桓,让他速速迎娶清宁郡主才是头等大事。
她对穆熙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进门不进门的话言之过早了。
何况,她不曾想过嫁给穆熙,牵扯穆熙进来,无非是出于利用几下子的缓兵之计。
“我的婚姻大事再重要,也不及你的婚事要紧,你已长成大人,是陆府的顶梁柱,今后的陆府就要你一个人来支撑下去了,我疲乏了,朝堂上的事我更使不上气力,你的亲事敲定,我也是时候找个依靠享享清福。”
沈沐芸神情严肃,她说得义正词严,穆熙实则只是她临时借用的虚假未来夫婿。
“姐姐,你随我进来谈话,清宁郡主之事还有劳姐姐做这个红娘了。”
陆亭桓无法抗拒,只得假意顺从妥协。
如果他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但是他已到成婚的年纪,又有官职在身,迟早会被圣上指婚。
碍于他和沈沐芸的身份,他的喜欢对沈沐芸而言是种负累,然而他压抑不住内心翻涌的情感。
所以表白的话是事实,亦是出于试探。
沈沐芸果然是无意于他,与他同心同德,一块儿携手冲破这层桎梏,反将他一个劲儿的推到清宁郡主的怀抱。
“对了,三叔你不是去南州了吗,怎地这么快就又返京了?”沈沐芸忽然想起这茬儿来,边走边用疑惑的口吻问道。
本来之前她还兴奋能跟着陆亭桓去南州见识下外域风情,不知什么原因,陆亭桓不能带她去了。
如今想来,不去南州也罢。
陆亭桓待她心思不单纯,南州此行恐怕越陷越深,让陆亭桓对她更加难以忘怀。
“我同陛下说好了,暂由南州的官员代为管理,姐姐你不是急着要让我成亲吗?我此回就是为清宁郡主而来,我想清楚了,清宁郡主高贵美丽,于我的仕途和名誉皆有益。”
在南州处理公务的那几日,陆亭桓备受煎熬,就是因为他怎么也放心不下沈沐芸,便从南州火急火燎的赶回京都城。
风尘仆仆的回府,赶到顾园时,竟见沈沐芸和穆熙在门口旁若无人的谈笑自如,陆亭桓登时醋意盎然。
沈沐芸仍旧面不改色的把他推向清宁郡主,陆亭桓有些恼,一气之下答应了沈沐芸,他倒要看看沈沐芸到底是对他真无情,还是假无情。
“你只是误把亲情当作了男女之情,能想开很好,我会替你给清宁郡主牵红线,你娶了她,仕途保准更上几层楼。”
说出这话时,不知为何,沈沐芸心间的那块大石并未能完全落地。
回到依兰院,沈沐芸久久不能回神。
姜嬷嬷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如今陆亭桓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羸弱得快要死掉的孩子了,他官居四品,是京都城少有的青年才俊。
陆家是武将世家,大多亲眷都为国捐躯,命丧战场。
若不是陆亭桓的努力,现在恐怕他们还在为明日的炭火所发愁。
陆家的今日来得不易,沈沐芸不能成为他的拖累,姜嬷嬷虽然没有明说,但她都懂。
在娘家她就备受冷落,所以她只把陆亭桓当做自己的亲人,若为了声誉以后再也不见,她岂不是还要再受一次离别之苦。
“夫人。”柳儿见沈沐芸站在回廊中发愣,不由喊了一声。
沈沐芸回过神,“进屋说。”
“是,夫人,二小姐今日下了帖子,夫人可过去?”柳儿扶着沈沐芸说道。
柳儿口中的二小姐是沈沐心,给她下药的那个嫡女妹妹。
“说我病了。”沈沐芸淡淡的说道,如今她不需要娘家的施舍,但沈沐心似乎并不习惯。
翌日。
沈沐芸特意起了早,想着陆亭桓的伤势,便亲手做饭。
小时候陆亭桓不愿吃饭,她总是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吃食,所以也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
等到天亮,一碗飘着葱花的鸡丝面已经做好了。
“夫人今天还同往常一样,在三爷的房里用早饭吗?”
沈沐芸刚想应声,想起姜嬷嬷的话,“你送到前院便是。”
从今往后,她觉得要与陆亭桓保持距离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陆亭桓的表姐竟突然上门来了。
陆亭桓公务繁忙,虽然带着伤,也依旧去了衙门,所以到下午的时候还没有回来,沈沐芸只能亲自接见这位表姐。
前些年,陆家困顿,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来上门,沈沐芸也没见过这个所谓的表姐。
陆亭桓的表姐年过四十,长得有些富态,一双吊稍眼带着几分精明。
“夫人,这位是老夫人长姐的嫡女。”姜嬷嬷适时的走过来提醒。
因为陆亭桓是老夫人老来子,所以跟家中亲戚有些年龄差距。
她慢步走了进去,端正的行了个礼,“给表姑母请安。”
庄雅芬含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抬头,上下打量着沈沐芸,半晌,才开口,“坐吧。”
“谢姑母。”沈沐芸知道来者不善,“姑母远道而来,可是要在家里住些日子?”
姜嬷嬷倒是很高兴,亲手给庄雅芬倒茶,“难得表小姐回了京,我们家三爷,也不算是举目无亲了。”
“唉。”庄雅芬看了看四周,“好在我夫君回京任职,我也才有功夫来帮衬桓儿,到底是年轻,府里上下没一点规矩。”她并没有回答沈沐芸的话。
半晌,她斜了沈沐芸一眼,“今年多大了?”
“回姑母的话,二十有一了。”沈沐芸说道。
庄雅芬见沈沐芸端庄守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说明了来意。
她是应了姜嬷嬷所求,特意来给沈沐芸说亲的。
说的是南州一县令,大概五十出头,想找个续弦,按照庄雅芬的话来说,沈沐芸是个寡妇,又是不受宠的庶女,嫁到人家做正妻实属高攀。
姜嬷嬷都忍不住了,毕竟沈沐芸这些年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若不是沈沐芸拿出嫁妆来补贴陆家,给陆亭桓请大儒,就算揭不开锅了也不曾离开,他们陆家也不可能到今日这地步。
“表小姐,我们少夫人还年轻,这些年府里也管得极好。”姜嬷嬷提醒道。
庄雅芬不满的应了一声,“要不是这样,我还不敢跟人提这事呢?人家县令老爷不是个多事的,就是让沐芸过去操持操持家里,这样就不用找下人了,能省下好大一笔钱,将来不都是你的,况且,县令家那五个孩子都大了,也不需要你过于操心,这样好的亲事,可是独一份。”
沈沐芸不由抽了一下嘴角,这哪里是找续弦,这分明是在找奴才。
“少夫人到底是千金小姐,那些奴才的活,她如何做得来?”姜嬷嬷虽然维护规矩有些偏执,但人还是不错的。
庄雅芬听了,冷哼一声,“那便是宁远侯家的......老侯爷了,不过人家有正室,你去那里也不亏,况且年纪大了,知道疼人,不过你也别想要个什么名分,侯府偏院就安心住着,在外头,你就是伺候侯夫人的,私下里,你也算半个主子。”
沈沐芸脸色都有些僵硬了,“姑母家里的表妹不是还没嫁人?这样的好事还是留着给她吧”。
先不说宁远侯家里的那些污糟事,就是她的身份,到底如何见不得人,竟连个妾室都不配做。
姜嬷嬷虽然想让沈沐芸再嫁,但是也想让她嫁个好人家。
“你,你敢咒你表妹!”说完,庄雅芬觉得自己说漏了嘴,一想到今天的目的,这才缓和了语气,“你家也没有主事的,这事我就跟你姑父给你操办了。”庄雅芬当即拍板。
姜嬷嬷笑容有些僵硬,“表小姐,您这是何意?”
庄雅芬斜了她一眼,“怎么,你老糊涂了,听不明白?”
“表小姐,您是主子,您可以随便的训斥老奴,可我们少夫人,她可没得罪您,犯不着让您这么糟践!这整个陆家,都是少夫人撑起来的,说不不好听的,那个时候您在哪?”姜嬷嬷言辞犀利。
庄雅芬这般被下面子,自然不答应,当即就大骂起来。
姜嬷嬷也丝毫不示弱。
二人吵得很激烈。
沈沐芸本想说几句的,可是见姜嬷嬷吵架丝毫不落下风,又感觉身子疲惫,便偷闲回房休息了。
没想到,沈沐芸刚出门就晕倒了。
这些日子里她噩梦缠身,精神一直紧绷着,终究还是没扛住。
昏昏沉沉之间,她听到了陆亭桓的声音。
“......她竟敢来说亲?”他的声音说不出的狠厉,“姐姐定然是被她吓病了。”
在陆亭桓的心里,沈沐芸就是一个老实软弱的小姑娘,不知道庄雅芬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才把沈沐芸给吓病了。
昏昏沉沉之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夜里,她看不清那男人,只觉得自己身上不着寸缕,羞愤难当。
等她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陆亭桓就坐在床边,他清明的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渣泛出青色,看着狼狈至极。
“你可算醒了。”陆亭桓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摩挲。
这样的亲昵让沈沐芸浑身一阵,慌乱的抽回自己的手。
沈沐芸脚步一顿,“既然这样,不如你先坐车回家,等会儿再派人来接我,我正好跟郡主告别。”
陆亭桓脚步不停,“我已经让人同郡主说了。”
他垂头看向沈沐芸,“你我都在马车里,别人又不知道,如今天也黑了,就算看到你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沈沐芸脑中仿佛又浮现出姜嬷嬷那张严肃的脸,说她会拖累陆亭桓的。
“不......”她的话音未落,已经被陆亭桓抱上了马车。
沈沐芸瞪大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
显然,柳儿也被吓到了,竟然机械的给他们掀开了车帘。
等坐到马车里,陆亭桓才松开手。
沈沐芸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小鹿般的眼中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
此时的她与平时的循规蹈矩,克制端庄完全不同,陆亭桓盯着她,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
等马车渐渐动起来,沈沐芸才缓过神。
谁知道不等她坐稳,马车颠了一下,她整个人重心不稳跌了出去,却正好落入陆亭桓的怀中。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陆亭桓的手揽在她的纤腰上,身体蓦的紧绷起来。
沈沐芸只觉得自己僵住了,陆亭桓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如同星星之火,燎起整片草原。
“姐姐别怕,有我。”陆亭桓低沉着嗓音说道。
沈沐芸急忙推开他,重新端坐。
她不自觉的整理着衣服,生怕有一丝褶皱而让人看出端倪。
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领口,她更怕陆亭桓会看到她身上还未完全消散的吻痕,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那一夜的纠缠如同一个不能消散的噩梦,让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陆亭桓也正襟危坐,看到沈沐芸这般,不由担心,“冷了?”
不等她回答,他将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沈沐芸刚要躲开,但被他禁锢住,“乖点。”
这种称呼让她呼吸一滞,随后,她突然想到,“你不是去南州了吗?如今莫不是偷偷回来的?皇上不会怪罪?”
“不是偷偷回来的,已经跟皇上说了,只是明日还要回去,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也能去?”沈沐芸问道。
陆亭桓点点头,“这次怕是过年也回不来,你一人在家我不放心,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你怕是还没出过京都城吧?”
别说京都城了,她几乎很少出府门。
在娘家时,一般的聚会刘淑琴都不会带她,直到她与陆青殊定了亲,刘淑琴才会偶尔大发善心的带她出去应酬几次。
等到陆家,她毕竟是寡居在那,更不好随意的进出府门。
偶尔出去一次,也要被姜嬷嬷唠叨半日。
“南州,是什么样子的?”沈沐芸忍不住问到。
陆亭桓先笑着说道,“南州民风开放,还有女子出门做生意的,那边盛行晚市,一到天黑,街道两侧灯火通明,有杂耍的,有唱戏的,还有各种好吃的,那里的羊肉喜炙烤,喷香扑鼻......”
听着陆亭桓的描述,沈沐芸真的有些神往。
“在那里,没人认得你,也没人认得我,咱们可以随意的在街上行走,就算走丢了鞋,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陆亭桓循循善诱。
沈沐芸听罢,不由笑出了声。
陆亭桓看着沈沐芸的笑容,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从小他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一直都是陆青殊带着他,一个大男人,总会粗心,直到沈沐芸的到来。
她总会在他生病的时候把他护在怀里,在他受人欺负的时候挡在他的身前。
她用她那娇弱的肩膀,担起了整个陆家,那一年,她才只有十四岁。
那个时候陆亭桓就发誓,他一定要把最好的都给她。
回到府里之后,沈沐芸一直无法睡着。
脑子里全是南州的场景,一想到那里没人认识她,她就忍不住的高兴,到时候她恐怕要不顾形象的大吃,大笑,要在大街上跑来跑去。
幻想着明天的场景,沈沐芸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盯着一双黑眼圈,她安排着柳儿收拾东西。
“听说南州不是很冷,咱们备两套秋衣。”沈沐芸说道。
柳儿点点头,小丫头也十分兴奋,“那路上饿了怎么办?奴婢让厨房多做一点糕点?”
“桓儿挑嘴,一会儿我亲自做一些吃食,对了,秋天晒的肉干还有吗?”沈沐芸忙碌着,脸上却带着欣喜。
这个时候,房间门被敲响。
柳儿开了门,然后乖巧的退了出去。
沈沐芸正疑惑,就看到陆亭桓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喝茶。”沈沐芸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看了看四周,她为了收拾东西,一个下人都没留,如今柳儿出去,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陆亭桓毕竟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
沈沐芸正想着让柳儿进来,就听陆亭桓说道,“我这几日有要事,恐怕不能带你去南州了。”
一种失落涌上心头,不过沈沐芸却很快露出笑容,“你赶紧去办要紧事,就算不去南州也无妨。”
“只是推迟一些时日。”陆亭桓说道。
沈沐芸点点头,虽然想知道他究竟要忙什么,却并没有问出口。
毕竟官场上的事情,她还是少知道一些比较好。
“对了,那个清宁郡主似乎对你十分满意,你有空去瞧瞧她,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沈沐芸说完,就看到陆亭桓变了脸色。
原本眼中的温柔渐渐被冷峻所代替,“原来你昨日是帮我相看去了。”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沈沐芸干脆不去看他,“清宁郡主样貌好,又文采斐然,她心悦你......”
没想到陆亭桓竟拍案而起。
只是看到沈沐芸那柔弱的样子,让他把狠厉的话都咽了下去,“既然都替我相看好了,又何须来问我!我娶了便是!”
“对嘛,毕竟你年纪到了。”沈沐芸想到昨天的事情,若他能快些成婚,也就没人说三道四了。
正想着,她就被陆亭桓拉倒了怀里,“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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