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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玄天第一废竟是我家护短狂魔!郁岚清沈怀琢

观云涧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拒绝了他,就选了这么个货色?长渊剑尊眼角噙起一抹冷意,心里越发觉得,这叫郁岚清的女弟子不知好歹。云海宗主看着郁岚清,再次问道,“你想好了?”郁岚清郑重点头,语气坚定,“沈长老清逸绝尘、超然物外,弟子敬仰已久,愿拜入他座下修行!”众长老的目光,随着郁岚清那敬仰欣赏的眼神,落到太师椅上闭目酣睡的人脸上,怎么也看不出哪里有“出尘”,“超然”的模样。郁岚清这丫头,果然还是被长渊剑尊刺激疯了吧!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不过再怎么受刺激,这里也是玄天剑宗的宗门大殿,上首坐着的是宗门内最有地位的一群人。在这里说出的话,容不得再反悔。云海宗主眼底的惋惜之色一闪而过,挥挥手道,“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上前叩见你的师尊吧。”“多谢宗主。”郁岚清双...

主角:郁岚清沈怀琢   更新:2025-04-12 19: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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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郁岚清沈怀琢的其他类型小说《惊!玄天第一废竟是我家护短狂魔!郁岚清沈怀琢》,由网络作家“观云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拒绝了他,就选了这么个货色?长渊剑尊眼角噙起一抹冷意,心里越发觉得,这叫郁岚清的女弟子不知好歹。云海宗主看着郁岚清,再次问道,“你想好了?”郁岚清郑重点头,语气坚定,“沈长老清逸绝尘、超然物外,弟子敬仰已久,愿拜入他座下修行!”众长老的目光,随着郁岚清那敬仰欣赏的眼神,落到太师椅上闭目酣睡的人脸上,怎么也看不出哪里有“出尘”,“超然”的模样。郁岚清这丫头,果然还是被长渊剑尊刺激疯了吧!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不过再怎么受刺激,这里也是玄天剑宗的宗门大殿,上首坐着的是宗门内最有地位的一群人。在这里说出的话,容不得再反悔。云海宗主眼底的惋惜之色一闪而过,挥挥手道,“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上前叩见你的师尊吧。”“多谢宗主。”郁岚清双...

《惊!玄天第一废竟是我家护短狂魔!郁岚清沈怀琢》精彩片段

拒绝了他,就选了这么个货色?

长渊剑尊眼角噙起一抹冷意,心里越发觉得,这叫郁岚清的女弟子不知好歹。

云海宗主看着郁岚清,再次问道,“你想好了?”

郁岚清郑重点头,语气坚定,“沈长老清逸绝尘、超然物外,弟子敬仰已久,愿拜入他座下修行!”

众长老的目光,随着郁岚清那敬仰欣赏的眼神,落到太师椅上闭目酣睡的人脸上,怎么也看不出哪里有“出尘”,“超然”的模样。

郁岚清这丫头,果然还是被长渊剑尊刺激疯了吧!

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不过再怎么受刺激,这里也是玄天剑宗的宗门大殿,上首坐着的是宗门内最有地位的一群人。

在这里说出的话,容不得再反悔。

云海宗主眼底的惋惜之色一闪而过,挥挥手道,“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上前叩见你的师尊吧。”

“多谢宗主。”

郁岚清双手抱紧,十分真诚地向云海宗主拜了一礼。

接着便朝左手边,沈怀琢所在的位置,大步上前。

走到其椅子正对着的台阶下方,才停下脚步。

“咚”的一声,结结实实跪在地上。

“弟子郁岚清,叩见师尊!”

声音清朗洪亮。

震得歪靠在椅子上的沈怀琢一个激灵,下意识坐直身子。

甫一睁眼,便看到一袭青衣的单薄身影,直挺挺地跪在自己面前。

仔细看......嗯?

这不是前几年那个被誉为继长渊之后,宗门最具剑修天赋的小弟子吗?

是了,今日长渊出关。

该是这小弟子正式行拜师之礼的日子。

可问题是,该拜的人不是长渊吗?

跪在他面前做甚?

“当不得,当不得。

虽说本座辈份高些,你唤声师叔祖便是,用不着行如此大礼。”

一道清风从沈怀琢指尖飘出,托着跪在下面的人起身。

可那双跪在地上的膝盖,就好似黏在大殿里的青玉石板上似的。

一下竟没托起来!

殿内众长老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实在不忍承认沈怀琢是他们中的一员。

这......也未免太丢人了一些。

大殿上当众睡着不说,随手甩出的术法,还被个入门才五年的小弟子化解了。

要不是沈怀琢的辈分实打实摆在那,他们还真不愿意承认,这人也是他们玄天剑宗的一峰之主!

“弟子郁岚清,拜见师尊!”

郁岚清不疾不徐,保持先前的姿势,再度朗声开口。

沈怀琢惊讶得瞪大眼,指了指她,又指指自己,“我?”

“你要拜我为师?”

“是。”

郁岚清仰头向椅子上,已经坐直身子的男人看去。

月白色的衣襟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松垮歪斜,头上的发髻也松散了些,更添几分不羁。

与周遭神态威仪的玄天剑宗长老,相差甚远。

可郁岚清却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毫无建树,放荡散漫的男子,才是真正的清正之人。

上一世,她在几宗联手开启的秘境中,夺得最多积分,得到一颗玉肌锻骨丹作为奖励。

然而师尊与几位长老,都要她将这丹药拱手让给更需要它的季芙瑶。

就在所有人都向着季芙瑶,说她小气之时,是眼前的男子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坐起身来为她仗义执言,喷得那几位长老哑口无言。

后来她意外听见师尊对她那一番评价,憋闷伤痛,也是眼前的男子,及时骂醒了她。

他嘲讽她,像老妈子一样照顾凌霄峰上上下下,将所有人都排在自己前面,活该不受人重视。

还告诉她,人活一世就当潇洒自在,为自己活!

只可惜,她那时仿佛中了心魔一样,执拗地想要证明自己比季芙瑶强,没有悟透那些看似嘲讽,实则逆耳忠言的话,辜负了他的好意。

最终死在师尊与季芙瑶那对师徒的剑下。

而眼前的男子,甚至比她出事的更早一些......记得那日她本想将锻出了一条剑骨的好消息告诉他,却见清竹峰满目萧瑟。

仔细打听才知,原来他外出寻宝时遭人算计,误入了一处遗址,就此失去下落,同时留在宗门的本命玉牌也多了几道裂痕。

郁岚清本打算,赢了这场宗门大比,就离宗游历,顺路也寻找寻找他的下落。

哪知,自己的性命,就在这场宗门大比中戛然而止。

根本没机会再去寻人。

不过也罢,重来一回。

她直接拜他为师!

有她盯着,这一世一定不让他遭人算计,受伤失踪。

就当是偿还上一世他提点自己的恩情。

目光相触,沈怀琢从眼前这双明亮的眸子里读出许多情绪。

感激,惋惜,甚至还有一丝悲痛与怜惜......是他读不懂了。

不过唯一能读懂的是“认真”。

这女弟子竟不是开玩笑,她真不想拜长渊为师。

而是想要拜他沈怀琢为师!

可真是见了鬼了!

沈怀琢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养徒弟,就意味着无休止的麻烦。

尤其是,眼前这个“徒弟”天赋极高。

天赋越高,便意味着修行越快,能学的东西也比其他人多,这样一来指点、教导的次数必然随之增多。

过去青竹峰上没有弟子,是他不够格收弟子吗?

当然不是,就算资质顶好的,云海宗主舍不得分给他,资质一般的那不是随便收?

好歹他也是上上任玄天剑主,在世的唯一一位弟子。

论辈分,就连云海和长渊,都得喊他一声师叔!

他没收过徒,是他收不着吗?

不,是他不想收!

好不容易潇洒一世,他不愿将这偷来的时间,浪费在旁人身上。

“宗主,我没带过弟子,莫耽误了这般好苗子,我看这弟子还是让......”没等沈怀琢想出该把人让给谁,下面那正要被他拱手让出去的人,率先开口,声音朗朗道:“弟子已熟记藏书阁练气境、筑基境心法、剑诀。

白日于问剑阁修炼剑诀,夜里于静室内修行心法,各不低于三个时辰。

修行之事,无需师尊烦心。”

嘶!

世间竟还有这么省心的徒弟?

沈怀琢内心摇摆了一下,却还是面色不改道:“清竹峰奇花异草繁多,有些花草功效奇特,万一一不小心伤了你,或你不小心伤了它们......弟子拜入玄天剑宗以前,就出身于百草城药田,于照顾灵花灵草有几分涉猎!”

沈怀琢内心摇摆的幅度更大了些,为免自己彻底动摇,把心一横,直言道:“多个人,到底麻烦一些。”

“弟子入宗后,曾在凌霄峰协同管事处理了五年峰内事务。

有弟子在,师尊不用担心被任何烦心事缠身!”

沈怀琢还在摇摆的心,一摇到底。

这样省心省力,自强不息的徒儿,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有这样的徒儿,他在青竹峰将躺得更加安逸。

再不应,就是他不知好歹了!

一道清风再度自沈怀琢指尖飞出。

只见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挂上慈祥笑容,温声道,“好徒儿,快快起来,地上凉!”


“哈哈哈!”

抚掌大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满满的显摆与嘚瑟,“不愧是我沈怀琢的徒儿,看来满宗先辈都很欢迎我徒儿拜入玄天剑宗。”

“作为各位先辈的嫡传后人,诸位是不是也应当代师长们表示表示?”

“我这徒儿虽入门五年,不过一身破衣喽嗖,可见过去在宗门里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诸位送什么都行,我这徒儿现在什么都缺,只要诸位送得出手,我徒儿不挑!”

身后略显无赖的发言,让郁岚清忍俊不禁,心里越发感到熨贴。

可此时比之更舒服的,是照耀在自己身上的光。

炫目的光影中,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着诀窍,又仿佛有人挥舞出无数道剑招,在给她喂招。

郁岚清如痴如醉地感受着这一切,待光芒散去,已暂时将其他事抛在脑后,恨不能现在就掏出灵剑,狠狠练上一练!

短短须臾她便收获颇丰,先辈赐福果然名不虚传。

幸好这一世没有错过。

郁岚清还在回味着刚才领悟的剑意,就听耳畔又响起自家师尊的声音。

好似是方才,哪位长老恭喜他时,多说了一句,“你要是不耐烦带徒弟,可以将徒弟送来本座的灵峰。”

原本满脸堆笑的沈怀琢,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戒备地拉远与刚才那位长老间的距离。

闪身来到郁岚清身边。

“先辈拜见完,长老们的见面礼为师也替你收完了,徒儿这便随为师回咱们青竹峰罢!”

说罢一卷衣袖,带起一道清风,便带着郁岚清两人消失在剑英殿前。

留在原地,还想多提点几句的云海宗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般资质卓绝的弟子,拜到沈长老门下,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那还用说?

当然好不了,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天赋!”

一众长老摇头遗憾。

感慨片刻,才重新注意到被忽略了的季芙瑶。

“季师侄能得苍峘剑尊赐福,也是了不得的本事。”

“几十年后,我们玄天剑宗说不定又能添上两位剑尊!”

其中一位,是恭维被长渊剑尊收做弟子,又长了这么一副容貌的季芙瑶。

至于另外一位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见证过刚刚那道耀眼光芒的人,心里都有着数。

聆听众长老的夸赞,已经站回长渊剑尊身旁的季芙瑶悄悄攥紧手心。

仿佛害羞似的低着脑袋,没有告诉任何人,刚刚那道微弱光芒,在被身旁耀眼光芒遮蔽的同一时刻,就已戛然而止。

…曾经排在东洲四大宗门首位的玄天剑宗,拥有辽阔的领地。

单是大大小小拥有灵脉的灵峰,就有七七四十九座。

每座灵峰多的住了千人,少的仅有百人。

千百人享有一条灵脉,在灵气日渐凋零,南北两洲大宗门纷纷迁至东洲的如今,绝对是得天独厚的待遇。

不过这对于沈怀琢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他为峰主的青竹峰上,就住了他一个人。

只他一人,便独享一整条上等灵脉!

如今一人变成了两个人。

站在被放大数倍的坐垫上,飞入变幻成白雾的结界,眼前豁然映入满目绿意。

与玄天剑宗整体苍茫大气的风格不同,眼前这座灵峰布置得格外精细。

位于峰顶的青竹园里,几栋精致又不失风雅的建筑错落有致,园子里除了一看就品级不低的奇花异草,还有好几座雕工精湛的雕塑,用料估计也不平凡,郁岚清还没挨近,就感受到上面散发出的浓郁灵气。

青竹园后,一条小溪蜿蜒向下,溪边同样散布着一些精致的竹屋。

到了山腰三分之二的位置,水面冒出热气,顺着水流的分岔可直接来到一座铺满玉石的温泉池。

池子四周仙雾缭绕,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池边摆着各色各样的装饰。

其中许多郁岚清见都从未见过。

再往下,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山上还住着一些灵兽,抛开修为不谈,没有一个是品阶低微,长得丑的。

沈怀琢带着郁岚清绕了一圈,指着溪水旁那些散落的竹屋,“都是新的,建在灵脉上,没人住过。

你挑一间看着最顺眼的住就行。”

郁岚清不是犹豫不决的人,上下一扫就选定了位于青竹园和温泉池居中位置的一栋二层小竹楼。

这小竹楼看着不如温泉池旁那几栋阔气,也不如挨着青竹园的华丽。

不过选中这里她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一来,不至于距离师尊太近。

师尊一个人住惯了,离得太近势必会打扰到。

二来也不至于太远,就算她现在才筑基的修为,师父一有传唤也能在半盏茶之内赶到。

三来就是这小楼视野独到,刚好可以俯觑到温泉附近的两片灵田,以及半山腰上进入青竹峰的山路。

既方便替师尊打理灵田,又方便看守门户,简直再合适不过。

沈怀琢没注意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徒儿就想了这么多事情,只当徒弟看这小楼顺眼。

衣袖一挥,便又操控着脚下的垫子飞了过去。

抬手一指,空荡荡的小楼里就多了好几样东西。

床榻、桌椅、灯具、蒲团。

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华美。

做好这一切,沈怀琢才丢下一句,“缺什么再与为师说”,起身飞离这栋二层小楼。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顶翠竹间。

郁岚清这才收回目光,推门走进小楼。

说是小楼,其实上下两层加起来,足足有四个房间,刚好一间待客、一间栖居、一间修炼,还剩下一间用作炼丹或炼器。

如何划分,根据师尊往里摆放的家什就能一目了然。

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小楼,郁岚清心里涌起一阵阵感动。

走近定睛一看,那感动瞬间化作震惊。

这是三品金丝灵楠做的桌子。

她师尊简直豪得令人发指!


大抵是因长渊剑尊出关的缘故,大殿内,人到的格外齐。

玄天剑宗十八座灵峰,每一峰的峰主,除了尚在闭关的外,全都聚在了这里。

就连一向神出鬼没的青竹峰峰主沈怀琢都露了面,坐在角落里打瞌睡。

仅仅是新弟子入门考核,可引不来这么多人。

大家给的是长渊剑尊的面子。

闭关十年,他的气度越发沉稳,实力也越发深不可测,如今玄天剑宗已无人敢在他面前托大。

郁岚清走入殿中,便听云海宗主指着自己介绍,“长渊,这便是五年前那批弟子中,资质最好的一人。

与你一样,都是单金天灵根,登天梯上,亦是排在首位。”

“长烨与居阳都有意收她为徒,不过本宗想着到底与你灵根相同,又心志颇佳,正是练剑的好苗子,还是留给你最合适。

正好,你膝下也没有弟子。”

“长渊,如今你伤势痊愈,顺利出关,再添一佳徒,正可谓双喜临门!”

云海宗主满脸喜气,殿内众长老脸上也都挂着笑。

作为主角的两人,却都没半点笑意。

郁岚清看向上首,坐在云海宗主身旁的长渊剑尊。

对方的目光正如同前世一样,落在大殿中的水镜上。

镜中投影着殿前登天梯上,新弟子们的身影。

郁岚清知道,真正吸引长渊剑尊目光的,只有其中一人。

正是此时落在最后,满身狼狈的季芙瑶。

至于云海宗主介绍她那些话,他怕是没认真听,又或是听了,却远远比不得镜中的身影重要。

不过他在宗门里,一向是这副万事冷淡的模样,云海宗主和众长老早就习惯,见怪不怪。

“这事便这么说定。”

“拜师典礼就定在七日后如何?

刚好也来得及将你出关、收徒的消息放出去。”

云海宗主话音落下,长渊剑尊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水镜中拔出来。

凝眉沉思后,开口说道:“收徒典礼于七日后举行,我无异议。

不过......我要收的弟子,另有一人。”

“另有一人?”

“谁?”

长渊剑尊语出惊人。

殿里众长老都被吓了一跳,接着一个个往水镜里看去,难不成这一批新弟子中,还有什么被他们看漏了的好苗子?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所以然。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资质不差,可较之五年前的郁岚清相比,还相差甚远。

长渊剑尊见状,打出一道灵力,操控水镜投映出登天梯后半段的情景。

此时考核时间早已过半,绝大多数人都走过了一半台阶,留在后面的,只余最后三俩。

其中一名女子,坠在最后,大汗淋漓,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就在水镜映过去时,她抬手抹汗,露出整张面容。

殿内众长老的呼吸同时一滞,沉默片刻后,没有人再问长渊剑尊为何要收这女子为徒。

云海宗主深吸了一口气道:“也好,既然你还有看中的苗子,那便一同收入门下。

她们师姐妹二人,也好有个伴。”

郁岚清一直默默观察着大殿里众人的反应。

长渊剑尊的表现,与她记忆中前世的样子没什么不同。

可这一回,她却注意到许多前世不曾留意的细节。

一开始这些长老分明是看不起,登天梯上吊车尾的季芙瑶的。

可就在季芙瑶露出面容后,纷纷改变了态度。

毫无疑问,季芙瑶这张脸,有“大问题”。

将“双喜临门”,改为“三喜临门”,恭贺完长渊剑尊将添两名徒弟后,众人这才想起被晾在下面多时的郁岚清。

云海宗主朝她招了招手,“岚清丫头,上前一些,你还未正式拜见长渊。”

云海宗主这话,自然是叫郁岚清上前执拜师礼。

然而郁岚清走上前,却未行跪拜叩首之礼,只微微倾身,弯腰行礼道,“弟子郁岚清,见过长渊剑尊。”

此“弟子”非彼“弟子”,仅代表她身为玄天剑宗弟子而已。

行的是修真界,晚辈拜见前辈时的礼仪,语气中亦不难听出疏离。

除了角落处,坐在那昏昏欲睡的一人以外,殿中所有目光,全都落在郁岚清身上。

云海宗主轻咳一声,提醒道,“岚清丫头,你应当唤长渊一声师尊才是。”

郁岚清并未顺着云海宗主的话重新行礼。

只见她面色认真,目光坚毅,开口道,“禀宗主,众长老。”

“弟子不想拜长渊剑尊为师!”

“什么?”

数道惊讶的声音,响彻大殿。

如果说先前季芙瑶那张脸,只是让众人感到意外,那么现在郁岚清这番回答,便着实是令人吃惊了。

这可是剑道第一人,长渊剑尊啊!

试问整个东洲,哪个剑修不想拜他为师?

更何况,郁岚清分明已经在凌霄峰等了五年,就等长渊一招出关,好正式成为其亲传弟子。

五年都等过来了,如今真到了拜师这一步,反倒不愿意了,怎么可能?

莫不是在因方才长渊又选了一位弟子而赌气?

众人猜测各异。

云海宗主眉头微皱,眼底露出几分不赞同,“莫要意气用事,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宗主,弟子并非意气用事。”

郁岚清仰头朗声说道:“弟子想拜的师尊,另有他人!”

这下,众长老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

是了,“天才”多少都是有点傲气的。

这郁岚清的天资,不弱于当年长渊剑尊,不愿和水镜里排在末位的“弱者”一同拜师,倒也有情可原。

现在就看长渊剑尊如何选了。

长渊剑尊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下面这个当众拒绝自己的女弟子身上。

只见她脊背挺直,眼神坚定,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刃。

确实是个当剑修的好苗子。

不过仗着有几分资质,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想要逼迫他改口,只收她一人为徒,他又岂会如她的愿?

到底当了那么多年师徒。

郁岚清一眼便看出,自己这位“前师尊”心里是如何想的。

他想看他不改口,自己还如何将这出戏唱下去。

那便叫他好好看看!

郁岚清上前一步,抱手向上方云海宗主深深拜了一礼,开口道:“弟子记得五年前于登天梯上拔得头筹,第一个走进这大殿时,宗主曾答应弟子,可择这殿内任意一人为师。”

“不知如今,这承诺可还作数?”

“自是作数的。”

云海宗主见郁岚清不似闹着玩的。

也有些摸不准,这天资卓绝的女弟子,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莫不是真起了另拜他人为师的念头?

“你想拜何人为师?”

殿内众人皆被勾起好奇心来。

郁岚清环视上首坐着的一位位长老,最终落在最边上,歪靠在椅背上,双眼闭着的男子身上。

比起大殿内一个个面容严肃,威仪庄严的长老,这唇红肤白,俊美如画,却睡得仪态全无的男子,简直像是走错了地方。

目光定住。

郁岚清掷地有声地宣布,“弟子欲拜青竹峰,沈长老为师!”

殿内众长老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若是郁岚清选择云海宗主为师,又或是选了同样修为深厚还善为人师的居阳长老为师,他们还不会这么意外。

怎么偏偏选了沈怀琢?

空有辈分,平日在宗门内如隐形人般,吊儿郎当,没半点作为的沈怀琢!


郁岚清惊讶了一下,便猜到是师尊放在这里的,连忙弯腰拾起。

解开袋口,刚将神识探进里面,就被光芒闪烁的一堆极品灵石晃花了眼。

极品灵石,一枚便可抵普通灵石百枚。

通常还不好找地方换到,往往一枚便能换到一百二三十枚。

这一小堆,随意堆放在储物袋里的极品灵石,竟有足足一百枚之多。

相当于上万灵石!

哪怕已经知道师尊出手不凡,郁岚清还是被这大手笔吓了一跳。

郁岚清接着将神识扫向袋子里其他东西,剑符、丹药,还有一块刻着“青竹”二字的令牌,应当是出入青竹峰开启禁制用的东西。

拿出令牌注入一抹灵力绑定好。

郁岚清便带着储物袋离开小楼,向峰顶走去。

她打算向师尊请安,汇报一下这两日的修行进展,顺便将那一堆极品灵石还到师尊手中。

极品灵石贵重。

她才筑基期,平日又生活在宗门,用不着这么多灵石。

再说还有宗门下发的月例,和她这五年来的积攒,不需要师尊补贴也足够花用。

师尊给她的,已经足够多了。

偌大的青竹峰,住着的只有沈怀琢与郁岚清两人。

灵兽都活动在半山以下的区域,峰顶格外静谧,耳边只有潺潺溪水流动的声音。

呼吸间满是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气。

这样的环境,让郁岚清倍感放松,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一路漫步到峰顶青竹园,郁岚清抱手弯腰,恭敬行礼。

“弟子郁岚清,拜见师尊。”

园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郁岚清不确定是师尊不在园中,还是此刻不方便见她。

怕万一是后者,屡次呼喊会打扰到师尊,便安静地站在原地,过了一炷香后,才再次通报。

园内依旧没有回应。

郁岚清并不意外。

师尊作为一峰之主,玄天剑宗长老,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住处,定还有别的事要忙。

身为徒弟,本就不应过多打扰师尊。

且她无论从明面上,还是“芯子”里,都不是刚拜入宗门的新弟子,并不需要师尊来为她安排日程。

想了想,郁岚清便向山下而去。

昨日来得仓促,她虽住进了青竹峰,原先那五年积攒下的东西却还留在凌霄峰的住处。

得去拿回来。

筑基境已经能御剑飞行,不过她现在还没有能收入丹田的本命灵剑,练气境时使用的长剑,又留在了凌霄峰住处。

手边没有趁手的剑可用,郁岚清掐起一道轻身诀,身影如燕,一路贴着地面快速朝山下掠去。

速度竟不比别的筑基境修士御剑飞行慢上多少。

正值晌午,日头高照。

剑宗修士,可没有午憩的习惯,这时候刚好是结束早课和半日差事,抽出空修炼的时间。

凌霄峰因着峰主长渊剑尊出关,风头正盛,半山下的外门弟子院里热热闹闹,比平时多出不止一倍的人。

都是些别的灵峰跑过来的外门弟子,虽知道长老们与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不同,都是在天上“飞来飞去”,仍抱着哪怕万分之一能瞻仰到长渊剑尊真容的可能。

哪怕见不到剑尊本人,在凌霄峰上沾沾剑尊的“剑气”也是好的。

备不住多来两趟,还能领悟到不同的剑意呢。

郁岚清一路从青竹峰下山,再从凌霄峰山脚而上,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正赶上其他灵峰的弟子,来凌霄峰找人请教。

过往,凌霄峰因峰主长渊剑尊闭关,半座灵峰封闭,峰中只留下寥寥几名负责打扫台阶、照料下半峰灵植的外门弟子。

这还是头一次“门庭若市”。

并不宽敞的外门弟子院中,站不下那么多人,众人便聚在院前的空地上。

此刻两名练气境大圆满修为的弟子,正在众人的围观下切磋。

一人手执青剑,另一人则握着把赤铜色的长剑。

明显能够看出,手握赤铜色长剑的那名弟子占据上风。

“叮”的一下,赤铜色长剑剑身涌出一道剑气,将那青剑震开。

连带着握剑的弟子也被震得倒飞出去。

同门切磋,点到为止,那弟子摔得不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便朝着刚刚与自己交手的人说道:“几日未见,张师兄剑法更加精进了,在下不是张师兄的对手。”

旁边围观的人也跟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恭维,“张师兄刚刚那一势,已能做到剑气外放,那是筑基境弟子才有的本事。

想来张师兄已经领悟到筑基境门槛,不久的将来便能顺利突破!”

“这一批外门弟子当中,就属张师兄修行快。

怕是再过不了多长时间,也能被宗门长老看中,收为弟子......我看张师兄手中这把剑,也颇为不凡,是师兄用宗门贡献换的?

一定要用不少贡献值吧,也唯有如此宝剑,才能配得上张师兄的本事!”

郁岚清一路掐着轻身诀,脚步快出残影。

本不想在半路停留,见外门弟子院前不少人堵着,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绕进自己曾经的小院。

正巧听见这句。

脑海里仿佛想起什么,松开法诀,脚步停了下来。

“郁师姐?”

一名站在边上的凌霄峰外门弟子,看到突然出现的身影惊讶道。

其余人听到这声“惊呼”,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在凌霄峰,能当得上“郁师姐”这声称呼的,除了郁岚清外,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哪怕没见过郁岚清的,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眼前这名突然冒出来的清瘦女修,就是宗门内这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郁岚清!

五年前以第一名身份拜入玄天剑宗,成为长渊剑尊内定弟子,不负众望五年时间便从练气境突破到筑基境。

却在长渊剑尊出关当日,拒拜长渊剑尊为师,改拜了宗门中最不起眼的沈怀琢当师父。

如此壮举,属实令人惊掉下巴。

任谁听说后,都要忍不住感叹一声,“眼瞎!”

沈长老虽是苍峘剑尊的弟子,辈分高,却如何能与身为东洲第一剑修的长渊剑尊相提并论?

刚才被众人簇拥着的张师兄,悄悄将手里的剑往背后藏了藏,看向郁岚清问:“郁师姐,你怎么回来了?”


张师兄全名张茂泉,是十年前长渊剑尊宣布闭关,笼罩凌霄峰上半座山峰的结界开启后,被宗门调来打理剩下俗务的外门弟子之一。

也是几人当中修为最高的那个,十年前就有练气后期。

五年前,郁岚清住进凌霄峰,送她过来的宗主大弟子为她指了距离结界最近的小院作为住处。

又交代住在不远处外门弟子院里的八人,对她多多关照。

张茂泉作为那院里修为最高、资历最老的一个,主动包揽了帮助郁岚清熟悉宗门的任务。

不但给她讲解宗门历史、介绍宗门人物,领着她将通往藏书阁、授课堂等地的路走了一遍,还将早晚两餐多准备出一份送到她的小院。

虽说没过多久,开始吃辟谷丹就用不上了,郁岚清还是记下这份恩情。

后来修为增长,接任务赚取宗门贡献,便常常用自己的贡献点换取丹药,回赠给张茂泉和他同院的几人。

张茂泉嘴上说着“不用破费”,却时常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急需要某样东西。

郁岚清虽还未正式拜师,月例却比外门弟子高出许多,加上她自己争气,贡献点积攒得也多,张茂泉打着关心的名义找她,不知不觉她就给出去不少东西。

可后来......说她不顾同门情谊的人中就有张茂泉。

更令人恶心的是,当初在她手里占尽便宜的人,用从她这里搜刮出来的灵石,去买东西讨好季芙瑶......郁岚清没有记错的话,如今张茂泉手上这把赤铜色长剑,就是她炼气九层以后,用八百贡献点在宗门里换的。

前世张茂泉同样趁着她不在时,将这把剑偷到了自己手中,后来她找他要,当着凌霄峰一众外门弟子的面,他说这剑是她亲口答应赠送给他的。

郁岚清自认是个诚实刚正的人。

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不会否认,没做过没说过的却也不会就这么凭白认下。

前世当着众人的面,她反驳了张茂泉所说的话,拿回了自己的剑。

或许梁子就是在那时候结下的。

当日的闹剧远不止如此。

本来事情已经结束,却赶上小师妹季芙瑶下山找她。

见到这一幕,用一种百般不理解的目光,恍若天真般问她,“师姐已经筑基,为何还要与一名外门弟子争夺这不入流的法器?”

随后又对张茂泉说,“一柄剑而已,既然师姐喜欢,那就留给师姐,我代师姐另外赔给你一把就是!”

郁岚清用八百贡献点换来的长剑,仅仅是一把中品法器,季芙瑶随手拿出来的却是上品法器。

张茂泉喜不自胜,当即开口主动向郁岚清道了歉。

郁岚清却觉得无比憋屈,原本黑白分明的事,被季芙瑶这么横插一杠,硬生生变成了她的不是。

后来宗门里便开始传说她小肚鸡肠,出尔反尔。

而小师妹季芙瑶则得了出手大气,对师姐、同门爱护有加的称赞。

原本喧闹的外门弟子院前,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郁岚清身上。

据说这位曾经被内定为“长渊剑尊大弟子”的天之骄子,昨日在大殿上,是因长渊剑尊多选了一名徒弟,才改口拜到别人门下的。

如今一日过去,又回到凌霄峰,该不会是......这就后悔了吧?

无视其他人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郁岚清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那把赤铜色长剑上面。

抬起右手,掌心用力虚空一抓。

看着她的动作,张茂泉暗叫一声不好,握着剑柄的五指越发收紧,却根本无法握住。

只见那剑“嗖”的一下就从手中挣脱,飞入了郁岚清的手中。

“郁师姐,这是何意?”

张茂泉脸色难看。

郁岚清挽了个剑花,将剑平举至身前,仿佛安抚似的摸了摸,这才抬头疑惑地向张茂泉看过去。

“我还想问,这把剑怎么会在张师弟手中?”

“昨日面见云海宗主与众长老,不宜携带武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临走前这把剑被我收在了自己房间的剑匣当中。”

郁岚清不记得自己上一世具体是怎么说的了。

但肯定没这一回说得清楚。

剑被她收在剑匣里,无论是怎么出现在张茂泉手中的,都不是由她亲手送出去的。

不问自取,视为偷!

一旁其他灵峰过来的弟子,当即看向张茂泉的眼神都变了。

张茂泉眼底闪过一抹尴尬,硬着头皮开口:“郁师姐是不是忘了,这剑是你答应送给我的?”

“你已经筑基,又拜了宗门长老为师,自然看不上这等普通法器,我们关系一向不错,你说过这等破烂货随我处置便是。”

此时在这里围观的都是炼气境外门弟子。

虽不齿张茂泉不问自取的行为,却也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郁岚清是天资出众,被长老看重的人物,与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不一样。

贵人多忘事,说过的话转头忘了也有可能。

只是这样的话,当众为难曾经熟识的同门,让人下不来台,未免也太过分了......就算拜得宗门长老为师,地位水涨船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两个月前我闭关筑基,出关后就被带去了宗门大殿,你说我答应将这把剑送给你,不知我是什么时候答应的?”

“这把剑是我接连出了四趟任务,攒够宗门贡献后换回来的,前后才用了不到半年,若看不上我又何必苦苦积攒贡献点换它?”

张茂泉欲要张口,郁岚清直接打断他道:“别说我是拜了师尊以后,才变得心高气傲,看不上这些。

昨日之前,你我都不知道长渊剑尊会在哪日出关,我更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大殿,有幸拜得沈长老为师。”

“郁师姐,过去你年纪尚小,一向由我照拂,如今你离开凌霄峰,就一定要说得这么生分吗?”

张茂泉不说这话还好。

说了,郁岚清便彻底不打算给他再留脸面,“我从五年前住进凌霄峰,四年前开始接取宗门任务,赚得的贡献点有一半都换了丹药,张师弟这些年从我手上拿走的丹药,没有百颗,也有不下八十颗了吧?”

“还有灵石,前年你说买防御法器还差一些,从我这里借走了百枚,去年你外出历练要买灵符,又借了两百枚。”

“还有上个月,你哭诉自己天赋不佳,无法凭自身冲击筑基,需借助筑基丹才行,以此为由再次从我手上借走了三百灵石。”

“这些灵石,你一次都没还过。”

郁岚清深吸一口气,“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哭诉自己资质不佳、修行不易,我便从没有紧着催你还过。

可你为何还要闯入我的住处,盗取法器,又当着大家的面污蔑我呢?”

“那么多丹药,灵石都给出去了。

我若真答应给你法器,又怎会出尔反尔?”

郁岚清的修为比在场人高,神识更是不知强上多少,一通话说下来,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都没有人能插进话来。

周遭一片寂静。

在这静得出奇的环境里,脚步声便格外明显。

只见一道鹅黄色身影,步履轻快地跑出结界,看到空地上围着的众人先是一愣。

随后左右打量,看到张茂泉满脸难堪后眼神闪了闪,又将目光落在看上去“咄咄逼人”的郁岚清身上。

瘪了瘪嘴,三分不解,七分抱屈地开口:“这位师姐,昨日不是拜在青竹峰沈长老门下?

怎么今日跑到凌霄峰来......为难我们凌霄峰的弟子?”


待客与炼丹的屋子安在楼下,楼上那两间分别是寝室与静室。

郁岚清心里还惦记着,刚刚在剑英殿感受的剑意,顾不得一样样细看,赶忙上楼走进了静室。

另一边,沈怀琢回到青竹院,服下丹药,小寐片刻,睡醒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将出入青竹峰的令牌交给小徒弟了。

神识往那溪边的二层小楼一扫,乍一看竟没瞥见小徒弟的身影。

难道是去别的地方转悠了?

沈怀琢刚想顺着溪流再往下找找,就察觉到设置在小楼二层的禁制已被被动开启。

定“睛”一看,那不见踪影的小徒弟,可不就窝在里面闭目打坐着吗?

嚯!

他沈怀琢竟然收了个如此勤奋的徒弟!

闭幕苍天大树下,歪斜在躺椅上的白衣男子下意识支棱起来,坐直了身子。

下一瞬,又原地躺了回去,还顺手屈屈手指,让头顶的树枝往边上挪了几分,露出暖和的阳光倾洒在身上。

既然徒弟如此自觉,更用不上他这当师父的督促了!

他躺得心安理得。

想了想,沈怀琢将那令牌并着一百块上品灵石,一沓子先前说好的剑符,以及一瓶上品固灵丹,一同塞进储物袋。

不是他舍不得给个更好的储物戒指、储物手镯,而是他手上那几个都是男修款式,小徒弟身型偏瘦,胳膊、手指定也纤细,戴上去不伦不类。

倒不如过两日趁盛宝楼进新货,再去挑个好的。

也免得小徒弟觉得,自己把不要的旧货送给她。

他沈怀琢什么都缺,就是没缺过灵石。

他的徒弟也必须用最好的!

一缕清风将储物袋送到静室门前,沈怀琢收回神识,开始摆弄起月初千机阁送来的阵盘。

据说这套阵法可将天上的云朵牵引下来,留在地面。

刚好弄几朵下来,为他的青竹园添点装饰。

历代先辈领悟出的剑意果然非同小可,郁岚清这一坐,就坐了整整十个时辰。

也不知是青竹峰的灵气充盈,还是身下的蒲团有辅助静心的作用,这十个时辰的收获竟比以往十日都多。

才刚筑基的修为,硬是往上长了一大截,马上就要突破筑基二层的门槛了!

前世迈入筑基境后,她从筑基一层修炼到第二层,足足耗费了大半年时间。

那时拜在长渊门下,她的住处仍留在山腰,与凌霄峰上那些外门弟子的住处相邻。

她曾问过长渊用不用搬动,长渊回答,既然她已经住习惯了,便没这个必要。

转头,却将小师妹的住处安置在峰顶,仅次于他自己住处,凌霄峰灵气第二浓郁的地方。

不患寡而患不均,郁岚清从没觉得拜师以后,师父要为自己付出什么。

只是两相对比,不被偏爱的那个难免心生委屈。

不过她修行缓慢,倒是与这无关,主要是正式成为长渊剑尊膝下弟子以后,白日时常有同门来请教剑诀,夜里又要照料灵田里那半亩寒幽草。

那是当时作为师尊的长渊,交代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灵草贵重,灵田的禁制又只给了她一人,郁岚清不敢假以人手,只得拼命压榨自己的时间。

为了凌霄峰上那些事情,她每日的修炼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两个时辰,心思也难以保持沉静。

为此她向长渊请求闭关一段时日,不让外人打扰,却被斥责不顾同门之情。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连带着她的名声也开始不好起来。

在凌霄峰那些外门弟子眼里,大半年时间增长一层修为,已经十分迅速。

她曾亲耳听到他们背后说她,之所以请求闭关,就是为了让长渊剑尊给她将住处搬到更好的地方,为了与小师妹季芙瑶攀比。

其他灵峰则传出她拜师长渊剑尊以后,目中无人,看不起寻常弟子的谣言。

哪怕她一如既往指点那些找上门来请教剑诀的同门,也没能将这恶名扭转。

前世郁岚清一直为此苦恼。

死过一次她明白,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

错的从来就不是她,而是不断压榨她,来为季芙瑶堆砌修为、打造好名声的长渊!

心里的仇恨与怒火刚一升腾,蒲团上就散发出一股平和、宁静的气息,让郁岚清焦躁的心绪一下就平静下来。

郁岚清不认得这蒲团是什么材料做的,但猜也能猜到,必定是品级不凡的东西。

上一世她死前金丹修为,也算小小见过些世面,知道这样拥有静心凝神之效的蒲团,哪怕效果最微乎其微的,也要千八百灵石。

至于她身下效果如此显著的这种,恐怕没有个几千灵石买下不来!

师尊出手如此阔绰,这静室、竹楼里的东西,无一不是凡品。

本以为拜师除了为自己改换新生,也是为了报答师尊,让师尊将来能免于那场危难。

没想到拜师以后,净是自己在占师尊的便宜......先是出自苍峘剑尊之手的法宝,再是这环境清幽、布置精心的小楼,和浓郁的灵气、辅助修行的蒲团......她郁岚清,何德何能,拥有这般好的师尊!

原本还为自己一日就将突破一层小境界而有些沾沾自喜的郁岚清,立马神色严肃起来。

仅从筑基一层,到筑基第二层,有何可喜?

师尊给她创造了如此美好的修炼环境,她修炼得快,是理所应当的。

唯有戒骄戒躁,勤勉修行,才能对得起师尊的良苦用心!

也唯有修为足够高,实力足够强,才能护得住身怀众多宝物的师尊。

毕竟前世,师尊就是因为身怀重宝,在外遭人算计,才会下落不明,灵牌碎裂......一颗想要变得强大的心,越发坚定。

郁岚清重新闭上双目,运转心法,趁着这股心气将修为冲破筑基第二层,这才收势起身,推开静室的门。

一只绣了金线的储物袋,静悄悄躺在门口。


执法堂是掌管门规、戒律的地方,由宗门内化神境强者元戌长老管理着。

不过绝大多数事情,无需动用他老人家出面,像是外门弟子偷盗这样的小事,连掌事都用不着出马,只派两名最普通的执法弟子来就足够。

两名筑基境执法弟子赶到时,郁岚清已经回原先的住处收拾好东西。

宗门下发的储物袋空间不大,只足够容纳几瓶丹药、一些灵石,装不下的东西郁岚清一般就收在床头的木柜里。

也没放什么,除了四五身换洗衣裳以外,就只有几袋灵草种子,一堆玉料,一套雕刻工具和一把长剑。

衣裳与种子还在,雕刻玉料的工具也在,不过那些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打磨、雕刻出来的玉料,却与长剑一同不翼而飞。

上一世这些玉料同样找不到了。

张茂泉说他没有拿,另外几位凌霄峰外门弟子也说自己没有动过。

季芙瑶劝她为了一堆连法宝都算不上的玉石,没必要大动干戈,让人看凌霄峰笑话,事情便这么不了了之。

这一回......反正也喊了执法堂的人来,两件事刚好并一起办了。

轮查案,他们是专业的,张茂泉私自开启郁岚清门锁的痕迹还在,无法狡辩,当即被两名执法弟子押住。

另外一人见状,赶忙开口求饶道:“郁师姐,你的玉石是我拿的。

那日我见张师兄从你住处出来,走时未将院门掩好,便偷偷溜进去瞧了瞧。”

“那些玉石上面没有灵气,我还以为是你留下不要的东西,想着拿回来当个装饰也好......你等着,我这就进屋找出来还你。”

那是十几块差不多同样大小的玉,两色相间,每一块都处理得很精细,上面呈现褐色的部分被雕刻出了祥云纹路。

十几块拼接在一起,就是连绵不绝的云海。

心思精巧,雕工一般。

执法弟子扫了一眼,确实没有灵气,“郁道友,你看这人?”

没有灵气的东西很难定罪,那弟子见两名执法弟子似乎也有和稀泥的意思,连忙接着恳求:“郁师姐,我知道错了!”

“这瓶蕴灵丹是我的赔礼,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一瓶蕴灵丹在坊市能卖五十灵石,外人眼中,价值远超一堆没有灵气波动的玉块。

郁岚清知道就算将人押到执法堂,最多也就是这样的处罚结果。

“就这样吧。”

郁岚清收了蕴灵丹,作为“苦主”,跟着两名执法弟子一同前往主峰执法堂。

张茂泉的罪责要比刚才这人严重得多,需得经过执法堂审判才行。

人证物证俱全,审判的过程并不复杂,张茂泉最终被判前往矿山服十年苦役,这期间的月例作为赔偿,将直接发到郁岚清手上,直至最终还完他欠下的六百灵石为止。

按照外门弟子的月例......未来十年,他手头将收不到半枚灵石!

“郁师妹,抱歉,我不知道那几名外门弟子竟敢这么冒犯你。”

身着执法堂执事袍的温璟之追到门口,拦下郁岚清歉疚道。

身为云海宗主的弟子,当年就是他领了带郁岚清去凌霄峰安顿的差事。

不过那时他刚凝结金丹,满心满眼都是搜集材料,打造本命灵剑之事,根本没将精力分给郁岚清这边。

在他看来郁岚清已经是内定给长渊剑尊的亲传弟子。

峰主的亲传弟子,便相当于灵峰的半个主人,那些住在边上的外门弟子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不可能不将人妥善照顾好。

可他却忽略了人心的复杂,更忽略将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放在陌生环境下,要面对的磨砺。

“这事着实是我欠考虑了。

郁师妹,作为赔罪,我请你去山下坊市挑一把新剑吧!”

温璟之的目光落在郁岚清手里那把赤铜色长剑上面。

中品法器在炼气境使用足以,筑基境使用却差点意思,他可以送郁岚清一把上品法器。

做到这个份上,足以表达他的诚意。

“不必了,我暂时没打算换新剑。”

对于将来用的剑,郁岚清自有一番考量。

而且,她也没打算接受温璟之的道歉。

不是觉得温璟之欠了自己什么,而是她没有必要,为了让温璟之免于良心难安,而接受这种没有意义的弥补。

倒是温璟之刚刚提到的山下坊市,趁现在天色还早,她可以过去转转。

那些玉料她打磨成等同的大小,是想制作成玉带的。

上面的玉缀有了,想要凑成一条玉带,还差一副带扣,坊市里应该会有合适的。

“温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郁岚清大步向外面走。

买带扣她不想动用师尊给的极品灵石,正打算去隔壁,先把自己这两个月的月例领了。

哪想才出执法堂大门,就听门口一名穿着内门弟子服的筑基弟子,在那高谈阔论,称颂享誉东洲第一剑修美名的长渊剑尊。

问题称颂长渊剑尊也就罢了,还不忘顺带踩沈怀琢一脚,“要不是靠苍峘剑尊的名望,和苍峘剑尊留下的那些宝物,他算个什么东西?”

“还敢跟长渊剑尊抢徒弟,凭他也配?”

“啧,不过是仗着辈分高些罢了,不然我看他连给长渊剑尊提鞋都不配!”

正说着话的人,骂得起劲,根本没注意到面前站着的同门已变了脸色。

当他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就听背后有风声传来。

下一瞬,他整个人仿佛被定住般,动弹不得,接着背后猛地一痛,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

…才离开十步,郁岚清又回到了执法堂。

不同的是上一回她是苦主,这一回却成了跪在堂下领罚的那个。

“郁师妹,私自对同门出手,你触犯了门规!”

温璟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牙齿和舌头还有磕碰的时候,玄天剑宗是大宗门,内外门弟子加起来足足好几千,哪可能私下里一点纷争都没有?

只要不太过分,执法堂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问题是,郁岚清就在执法堂大门口把人给打伤了,大门敞开,里面站了十几个执法弟子,还有不少来执法堂办事的同门。

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你是......”众人顺着那突然闯入的少女来时的方向看去,对她的身份有了几分明悟。

自打凌霄峰上半峰的修士迁离,长渊剑尊开始闭关以来,笼罩半座山峰的结界当中就只住了长渊剑尊一人。

如今多出第二个人,只可能是长渊剑尊昨日刚收入门下的徒弟。

眼前的少女圆脸杏眼,容貌娇俏,且尚未引气入体,正式踏入修行,正与宗内传闻中的一样。

“我是季芙瑶,师从长渊剑尊。

你们修为都比我高,唤我一声季师妹便是!”

少女活泼开朗,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天真。

郁岚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今日再见季芙瑶,她已与昨日改头换面。

那身破破烂烂的布衣褪下,新换上的鹅黄色长裙用锦缎与薄纱组成,走动间裙摆上流光闪闪,隐约能看到上面有符文在流动。

赫然是一件防御性法器。

别在头上的发饰,与脸颊旁的耳饰也非同小可。

镶嵌的都是品级不凡的宝石,有引灵聚灵的作用,对于低阶修士而言日常佩戴,可对修行大有助益。

若非昨日亲眼所见,很难将眼前装扮精致的少女,与昨日形容狼狈的那个联系在一起。

不用说,这些装扮尽都出自长渊剑尊之手。

那人,可真见不得他的“宝贝情缘”吃半点苦。

郁岚清眼神冷漠,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季芙瑶瑟缩了一下肩膀,有些委屈:“师姐是不是对我什么意见?”

任谁上来就被劈头盖脸的指责一顿,谁能没有意见!

“哎,季师妹!”

凌霄峰的外门弟子赶忙开口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里面有点误会......”众人三言两语,便将刚刚郁岚清发现张茂泉盗取法器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张茂泉满脸尴尬,他倒是想为自己再辩解几句,却不知从哪辩起。

他根本就没料到,一向和气的郁岚清会突然变得这么难以糊弄,还不顾半分情面地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老底全部抖搂了出来。

同为凌霄峰外门弟子的几人,自然也没向着他说。

六百灵石,对于普通炼气境外门弟子而言,几乎是全部身家。

在玄天剑宗这样的大宗门里,外门弟子与内门长老亲传弟子,有着天壤之别。

亲传弟子地位高,月例高,他们不嫉妒,也嫉妒不起来,可同样身为外门弟子的张茂泉,却能仗着当初郁岚清年纪小,好糊弄,骗得大把灵石与丹药。

同样是外门弟子,同样资质不堪,修行不易,他张茂泉凭什么?

隔壁住了个内定好的亲传弟子。

他们这些年,或多或少也从郁岚清身上沾了一点好处,可没有一个像张茂泉似的,得到的这么多!

季芙瑶先是惊讶,再是沉默,随后咬了下嘴唇,对着郁岚清道:“刚才是我没弄清楚情况,还以为师姐刁难我们凌霄峰的人,这才出言不逊,错怪了师姐。”

按说这个时候,无论是看在长渊剑尊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季芙瑶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郁岚清都应该借坡下驴,说上一句“没有关系”。

可她却不按照剧本走。

依旧神情严肃地说道:“那你日后且记住了,未明真相,莫要插口!

毕竟外面的人可不像宗门里的这么好说话,你修为低微,没有人会惯着你,给你开口解释的机会。”

郁岚清语气冷硬,说得极不客气。

季芙瑶眼圈微红,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泪珠挂在眼角欲落不落。

“师姐也说,我们都是玄天剑宗弟子,同出一门。

既然如此,又何必针锋相对?”

说着她看了一眼一旁闭口不言的张茂泉,“这位师兄出自外门,不像师姐你天赋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多灵石,不然也不会拿师姐你的法器。”

“更何况师姐你已不在凌霄峰居住,这位师兄没准以为那是你刻意留下不要的呢。

毕竟师姐你拜在了沈长老门下,不缺法器,看不上原先那些普通法器也是理所当然......”哪那么多理所当然?

郁岚清不知道季芙瑶脑子里哪塞的那么多歪理,也没耐心和她辩论下去。

该说的她早就在先前说完,任谁都不能再将屎盆子往她头上面扣。

不过虽然懒得多说,季芙瑶最后一句话却是提醒了她。

“对了。”

季芙瑶一个激灵,仿佛已经做好挺身而出,为了保护同峰外门弟子,挺身直面刁难的准备。

却见眼前,一袭青衫,神色冷淡的女子,一派认真地开口说道:“你师尊的师父元寒剑尊,与我师尊同样出自苍峘剑尊门下。

论辈分,你师尊当唤我师尊一声师叔,你也应当喊我一声师叔,而非师姐才对。”

“......”季芙瑶根本没想到,眼前人不按常理出牌,郑重开口说的竟是这个。

愣神之下,眼角的泪,不禁都憋了回去。

郁岚清不在乎季芙瑶到底哭不哭得出来。

听到那声百般不愿,却又不得不喊的“师叔”之后,嘴角一勾,心满意足都打出一道灵符。

“既然这里有峰主的亲传弟子盯着,我便不多留了。”

“宗门执法堂的人,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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