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
顾笙就像五年前失去许玫瑰一般，格外的低落。
他把曾经的婚房重新布置了一番，但每晚却睡在冰冷的地下室里。
而曾经，被顾笙亲手撕掉的婚纱照，却被他重新粘合挂在了床头。
我不明白，顾笙不是恨我吗？
他爱的人不是许玫瑰吗？
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不觉得很可笑吗。
可顾笙不知道我的疑惑。
他每天都会洗好几遍澡，疯狂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
一边洗，一边红着眼眶自言自语。
“我错了，茵茵你别嫌弃我。”
直到将皮肤都搓得红肿破皮，鲜血顺着花洒的水流淌。
顾笙才会停下手来。
可惜，曾经爱他入骨的我，无论看到了什么也不为所动。
我对他的爱早就没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想通的。
是在黑暗中经历的五年孤独和绝望，还是他逼迫我在许玫瑰坟前磕头，又或者是我生病的时候，顾笙不允许我接受药物治疗。
但我想，大概是我怀了那个孩子的时候吧。
顾笙突然变了。
他一改曾经的颓废，重新变成那个无坚不摧的顾家大少爷。
他迅速掌握了顾氏，用尽所有手段把顾远东赶了出去，哪怕最后顾氏落到了他人手里。
顾笙低价把股份尽数卖去，在股东大会最后开始那天。
我哥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西装革履，见到顾笙的第一眼便一拳砸在了对方面上。
“畜生！”
我看到哥哥行动不便的右腿，左手清晰可见的金属手臂，眼睛下意识地酸涩起来。
哥哥他还活着。
但他是受了多少苦，才能回到这里啊。
“顾笙，你永远对不起茵茵，永远对不起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的我爸妈！”
顾笙红着眼眶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反抗。
他做错的，何止是这些。
顾笙好像疯了。
自从哥哥回来后，我的灵魂就跟在了他的身后，看他重新替我和妈妈举办了葬礼。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只是在看到地下室那个胡子拉碴，浑身邋里邋遢，嘴里不住地念着茵茵两个字傻笑的身影的时候。
我大概彻底放下了。
曾经我喜欢那个阳光温柔的少年，早就不见了。
年少时，顾笙会毫不犹豫地在地震中把我护在身下，会在打雷时照顾胆小的我，会在我撒娇偷懒时背我回家。
那个时候。
谁想过是现在这个结局呢。
顾笙找人把合欢花移栽了回来。
可惜，树已经死了。
无论他怎么挽回，也没有用。
我转身想要离开。
但这时，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身体却觉得异常沉重。
顾笙混沌癫狂的眼神，在看到我慢慢出现的身影后，忽然变得有些许清明。
“茵茵？！”
他不可思议地开口。
“茵茵，是你吗？
你回来了是不是。”
顾笙喜极而泣，他握住我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我看着他，却毫不留情地后退，拉开和他的距离。
“我没有回来，我已经死了。”
顾笙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语无伦次。
“不可能，我刚刚已经摸到你了，你没有死，你一定是舍不得我。”
“不。”
“我恨你，甚至讨厌你。”
我看着顾笙，无视他仓皇的脸庞，决绝开口。
“就算我死而复生，我也不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顾笙，你做的这一切，没办法让我原谅你。”
我从未奢望过顾笙能够彻底爱我。
许玫瑰对他有多重要，谁看不出来。
闻言，顾笙沉默良久。
随后又抬起头看我，声音喑哑。
“你不会原谅我了，是吗。”
在他伤心的目光中，我点了点头。
“没错。”
我垂眸，语气淡漠。
“你忘了吗。
我因为你死了，死在了这个地下室里，我的孩子才两三个月，就被你毫不留情地弄掉了。”
“是啊，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顾笙颓然地低下头，眼神中的光也彻底熄灭。
“顾笙，你好好给自己做过的错事赎罪吧。”
说完，我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不过我有些担忧。
我的死而复生，会不会吓到了我哥。
不过意料之中的是，我哥没有任何惊吓，他紧紧抱着我，仿佛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
后来，顾笙把自己关在了地下室，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看着他就像过去的我那样，因为地下室糟糕的环境生病。
因为长期缺少阳光，皮肤褪去血色。
看他因为抵抗力下降而被各种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
五年时间，转瞬即逝。
顾笙关了自己五年。
京市曾经的顾氏不复存在，顾远东每每想要东山再起，便被我哥打压。
没多久，他就因为买凶杀人和许家几人一起进了监狱。
而我，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几年后，顾笙尿毒症复发。
这次，没有人救他了，他死在了医院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