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酒店门口等出租车时,雨水混着泪水流下脸颊。
手机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手术成功,患者已转入普通病房。”
第二天清晨,我带着熬了一夜的鸡汤来到医院。
周妈妈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却带着笑意:“晚晚,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
我盛出一碗汤,“医生说您恢复得很好。”
周妈妈接过碗,却突然握住我的手:“你的手腕怎么了?”
我慌忙拉下袖子遮住淤青:“不小心撞到了。”
老人家的目光太锐利,她轻轻叹息:“晚晚,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很好啊。”
我强颜欢笑,“在一家舞蹈机构当老师,收入不错。”
“别骗我了。”
周妈妈声音哽咽,“小沉走了五年,你该开始新生活了。”
我低头搅动鸡汤,热气模糊了视线:“我过得挺好的,真的。”
周妈妈犹豫着开口,“程阳跟我说了些事,那个许子安...”我的手一抖,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程阳是周沉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知道我和许子安关系的人。
“阿姨,您别听程阳乱说。”
我弯腰捡勺子,避开她的目光,“许子安只是...一个朋友。”
“晚晚。”
周妈妈突然用力抓住我的肩膀,“看着我。”
我被迫抬头,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小沉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幸福地活着,不是为他守寡,更不是...作践自己。”
“我没有...我宁愿放弃治疗,也不愿看你这样!”
周妈妈情绪激动,监护仪上的数字开始飙升。
护士闻声赶来,我被迫退出病房。
隔着玻璃,我看到周妈妈别过脸不看我,肩膀微微颤抖。
走廊长椅上,我蜷缩成一团无声哭泣。
手机震动,是许子安发来的酒店房号,和一张照片——周妈妈的下一期治疗费用清单,“晚上见。”
我再次站在帝豪酒店8808房门前,黑色蕾丝睡衣像一层耻辱的皮。
许子安刚解开领带,我的手机就响了。
“林小姐,您快回医院!
周阿姨她...从住院部天台...”护士的声音在发抖。
手机砸在地毯上。
许子安皱眉捡起来,突然僵住——屏幕上是周妈妈最后的信息:“晚晚,别为我糟蹋自己。
好好活着,就当妈妈求你。”
我转身就跑,赤脚踩过酒店长廊。
许子安在身后吼什么已经听不清了,满脑子都是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
暴雨中的医院广场围满人。
我拨开人群,看见白布下露出一截枯瘦的手腕。
警察说发现时她手里攥着周沉的照片。
“病人是自行拔掉透析管上的天台的。”
医生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染血的药费单,“她把这些全撕了...”许子安的车急刹在警戒线外。
他冲过来拽我:“林晚!”
我回头看他眉尾的疤,突然发现一点都不像周沉了。
周沉永远不会用钱逼人,不会在生死时刻还想着上床。
雨下得真大啊。
我跪在地上把碎纸片拼起来,墨迹被血晕成一片红。
就像当年周沉的血混着雨水,现在是他妈妈的血混着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