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拽着苏清鸢冲进青禾村时，两人的鞋都被路上的泥水泡透了，裤脚沾满了草屑和暗红色的污渍——那是月牙坡灰狼的血。
苏清鸢的白色裙角被树枝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小腿上渗着血珠，她却顾不上擦，只死死攥着怀里的药篓，里面的凝神草被护得完好无损。
“呼……呼……没追上来吧？”
陈野扶着老槐树弯腰喘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
他回头望了眼村外的小路，只有风吹动稻浪的“沙沙”声，刚才那粗重的喘息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
但他不敢放松——那声音太沉了，不像是普通野兽，倒像是什么东西拖着沉重的躯体在跑。
苏清鸢靠在树旁，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她撩起额前汗湿的碎发，声音带着颤抖：“应……应该没有。
刚才跑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后面有‘咔嚓’声，像是……树枝被压断的声音。”
陈野心里一沉。
压断树枝的力道，绝不是之前的灰狼能有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傍晚的天色己经开始发暗，原本金黄的阳光被一层灰蒙蒙的云遮住，落在地上的影子都带着点扭曲的弧度。
村口的田埂上空空荡荡的，早上那些插秧的农夫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翻起的泥土裸露着，风一吹，竟带着股淡淡的腥气——和月牙坡草叶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村子……越来越邪门了。”
陈野低声嘀咕，拉着苏清鸢往药铺走，“先去你那拿炼丹术残篇，顺便处理下你的伤口，别感染了。”
药铺的蓝布帘一掀，一股混杂着草药清香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村口的冷清不同，药铺里竟坐着个穿灰布长衫的老者，背对着门，正低头捣着药臼，“咚咚”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苏清鸢看到老者，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师父！
我找到凝神草了！”
老者停下捣药的动作，缓缓转过身。
陈野这才看清，老者的脸色和苏清鸢一样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瞳孔里像是蒙着一层白雾，看东西时目光有些涣散。
他接过苏清鸢递来的凝神草，手指微微颤抖，声音沙哑：“好……好，赶紧炼药。”
苏清鸢没察觉异常，转身从里屋的木柜里翻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又拿了两包用油纸包好的药粉，递给陈野：“这是‘初级炼丹术’的残篇，只有基础的草药辨识和‘凝气丹’的炼法。
这两包是止血散，你拿好。”
陈野接过小册子，指尖碰到纸页时，感觉有些粗糙，上面的字迹是手写的，墨色深浅不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他翻开看了两页，里面画着各种草药的图样，旁边标注着功效，最后几页写着凝气丹的炼法，需要的材料大多是青禾村附近能找到的，只有“黑铁砂”比较少见——他突然想起铁匠铺的王铁头，那家伙说不定有这东西。
“谢了，苏姑娘。”
陈野把小册子和止血散塞进怀里，目光却落在老者身上。
老者正低头看着凝神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草叶，脖颈处的衣领往下滑了点，露出一道细细的黑色印记，和月牙坡灰狼脖子上的丝线一模一样！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问，苏清鸢突然说：“师父最近总说身子乏，炼药的事还是我来做吧。
你要是没别的事，先回去吧，晚点我炼好凝气丹，给你送两颗过来——算是谢你今天护着我。”
陈野见苏清鸢没发现异常，也不好多说，免得打草惊蛇。
他点了点头：“行，那我先撤了。
你自己注意点，要是有啥不对劲，就去铁匠铺找我。”
离开药铺时，陈野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老者还在低头看着凝神草，只是那只拿着草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走到铁匠铺门口，陈野摸出怀里的青铜钥匙，借着傍晚的微光仔细看。
钥匙上的花纹很奇特，不是常见的祥云或兽纹，反而像是某种符号，弯弯曲曲的，像是在画某种路线。
他突然想起王铁头说过，铁匠铺的铁砧是“天外陨铁”做的，而钥匙的金属光泽，和铁砧的光泽几乎一样！
“王大哥，在吗？”
陈野推开铁匠铺的门，里面没开灯，只有夕阳从窗户里斜射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王铁头不在铁砧旁，铺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墙角的风箱还在微微晃动。
陈野往里走了两步，目光落在后面的仓库门上。
仓库门还是锁着的，门缝里的金属光泽比早上更亮了些，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拿出青铜钥匙，对着锁孔比了比——钥匙的形状和锁孔竟然刚好匹配！
就在他准备尝试开锁时，身后突然传来王铁头的声音：“小子，你拿着这钥匙干什么？”
陈野心里一紧，赶紧把钥匙藏到身后，转过身笑道：“王大哥，我这不是来跟您请教锻体术的吗？
刚进来没看到您，就随便逛逛。”
王铁头手里拿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很锐利，首勾勾地盯着陈野的手：“别跟我装蒜！
那钥匙是你从哪来的？”
陈野知道瞒不过去，只好拿出青铜钥匙，老实说：“是从月牙坡捡的，当时刚杀了几只灰狼，脚下硌到的。
王大哥，您认识这钥匙？”
王铁头看到钥匙，脸色突然变了，酒意也醒了大半。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钥匙，仔细看了半天，声音有些发颤：“这是……‘陨铁钥匙’！
我爷爷说过，这钥匙能打开仓库里的‘陨铁箱’，里面藏着我家传下来的东西！”
陈野眼睛一亮：“那您赶紧打开看看啊！
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
王铁头却摇了摇头，把钥匙还给陈野，脸色凝重：“不行。
我爷爷说过，这钥匙要在‘血月之夜’才能用，其他时候开锁，会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血月之夜？”
陈野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是血月之夜？”
王铁头还没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救命啊！
河里有东西！”
陈野和王铁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两人快步冲出铁匠铺，朝着尖叫声的方向跑去——那是村口的河边！
跑到河边时，陈野看到几个村民正围着河岸尖叫，河里的水泛着不正常的暗绿色，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游动，偶尔露出一截黑色的、像触手一样的东西，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在岸边的石头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腐蚀石头！
“那是什么？”
苏清鸢也跑了过来，看到河里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王铁头握紧了手里的锤子，声音凝重：“是‘域外浊物’！
我爷爷的日记里写过，这东西会跟着‘裂隙’出现，能污染土地，还会吃人！”
陈野心里一沉，想起了《天启之弈》登录界面的黑色裂隙，还有田埂农夫脖子上的黑色丝线——这一切，都是域外侵蚀的前兆！
就在这时，水面下的触手突然猛地抬起，朝着离河岸最近的一个村民抓去！
“小心！”
陈野大喊一声，手里的铁剑瞬间出鞘，朝着触手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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